“搬个案子,不至于这么粗鲁吧?”
这话直接把那群士兵无礼的动作制止住了。
墙角陡然出现个玄青身影。
端方文人,谦谦君子,青袖长衫。
面前人的狐狸眼带着笑意,透出一股奸邪。
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悠悠走到傅慎行跟前,薄唇掀起淡弧,“哟,沈大夫为何身在此处?我可听说沈大夫平日里素来不爱凑热闹。”
此人便是何立。
还带着个膀大腰圆小眼睛的小胖子。
应该是武义淳。
作为过去同样作恶多端心绪多变的坏人,面对和自己当年相似的讥讽口吻,傅慎行撩起眼皮就跟之前在现代世界时一样,冷冷地看过去。
“大人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怕这儿见血,至于凑热闹,孙统领不让我久待我便携小厮一同动身准备离去的,不信您问孙统领?”
边上的人神色各异,不知他为何忽然牵扯孙均,纷纷看起来好戏。
似是习惯了,孙均不想做过多解释,便坦然,“是,下官仅认为既然无事发生,还是让沈大夫早些回屋休息较好。”
这里的人人均一百个心眼子,一个谎撒出来往往需要第二个谎圆,所以简单直白不免更合适。
“既然来了,那便饱饱眼福吧。”见何立情绪稳定,武义淳缓声笑着,转身走向与瑶琴同行的两位乐姬和舞姬,“这些女人都见过大世面,这么审她们?没有用。”
何立又笑了,只是寒冷的笑意触不到眼底,像是一块沉入深海的冰棺,根本不等触摸,光靠近就能冷得人直哆嗦,“不如我们给她变个戏法,孙统领介意吗?”
介意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真的介意,下场必定七零八落。
孙均不以为意,让开位置专注地欣赏这两人所谓的戏法。
即使都知道,事情并不一定发展得过于轻巧,傅慎行依然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姿势,黑眸沉静,暗淡无波。
何武二人先是问出了两位姑娘的名字,随后何立从暗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唰得亮出刀锋,举在眼前,对着那秋水如泓的锋刃凝视了许久,说,“我有一把诡刃,内有机簧,机簧就藏在红蓝玛瑙之间,刀尖锁住便杀人,刀尖缩回便无恙。”
诡刃的名字如雷贯耳,在现代早有耳闻。
虽说是玩笑的语气,但话听起来不假。傅慎行静静瞧着,大概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一试便知。”
下一秒,场面变得刺目。
霎时间如坠冰窟的瑶琴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带着哭腔试图阻拦。
诡刃破风刺下。
站在何立跟前唤作柳燕的姑娘身体晃了一下,猝然倒地。
左肩胛骨上贯穿的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血。
这是从背后刺穿了心脏。
天地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紧接着武义淳哈哈笑着鼓起掌来。
看到这一幕,怜香惜玉的傅随之一下就沸腾了,不由分说就要冲出去对峙,却被傅慎行暗地里一把拉回来。
现如今渐起波澜,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步入阿鼻地狱。
想活命,想救人,不能掉以轻心,只能背水一战。
周遭气氛沉窒了下去。何立走向了剩下的名叫青梅的姑娘,随意散漫地甩了甩手中的刀子。
“等等!!”见他挥刀,瑶琴竭尽全力的嘶吼,没站稳重重摔到地上,一双凤目里闪烁着破碎的光,泪意涟涟,“我想……想起来了,听晚上打了两声更,但金人办那事没有一更这么长,打更时间有问题,再没了……”
她轻轻地喃喃出声,气音连绵,带着无垠的乞求,让人不难看出她的绝望。
这声音像一记直拳击中了傅慎行,击得他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