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宣姬

“咚咚咚。”那女人走过来了。

清伶看到这个人，心中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书洛对女将军其实是又爱又恨，有爱有恨。

爱是因为当初在他落魄时是女将军收留了他，并教他射箭，收他为徒。而恨则是因为他一心崇拜的女将军竟然背叛国家，将自己国家的情报传给了敌国，并间接导致了雨师国灭，书洛再一次失去了国家和亲人。

其实，清伶这么多年来已经知道雨师国灭，并不能完全将责任推到女将军身上。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

昔日说着“宁愿血洒战场，也不能苟且偷生”的师傅，竟然成了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清伶神情恍惚了一下，收回思绪，定了定神，重新开始打量起了往日的师傅，那个女将军。

那女鬼容长脸蛋，双眉上扬，果真是十分美艳。原本美艳之中还带着三分英气，而如今，美艳里一股怨气扑面而来，仿佛常年囿于狭小之处，不见晴空。跪在地上，膝盖以下的嫁衣破破烂烂的，看着很瘆人。

谢怜与她定定对视一阵，才道：“宣姬？”

似是很多年没人叫她这个名字了。过了许久，这女鬼面容上郁结的怨意才幽幽散去几缕，眼里倏地闪过一道亮光。

宣姬，就是这位女将军的名字，可当她背叛国家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她道：“……是不是他派你来找我的？”

这个“他”，自然是指那位裴将军了。

宣姬又追问道：“他自己呢？他自己为什么不来见我？”

她说话时那种热切的神情，那种期盼的语音，教谢怜觉得，还是不要说“不是”为妙。见他半晌不答，宣姬一下子跌坐在地。

她背靠着那尊英俊挺拔的武神像，大红嫁衣在地上铺成一朵巨大的血花，披头散，满脸痛苦难捱之色，仿佛在受着莫大的煎熬，道：“……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这个问题，不管是谢怜还是清伶都没法回答，所以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宣姬抬头望那神像，凄声道：“裴郎啊裴郎，我为你背叛我的国家，抛弃我的一切，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了？”

她双手扯着自己头，质问道：“你的心难道是铁石做成的吗？”

清伶看着她这样子，不由得蹲下身子，与宣姬尽量做到平视。

宣姬看到她，一怔，似是不敢相信般地看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她又疯癫的笑到：“裴郎啊裴郎，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最后连身边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你为什么还是看不到，为什么还是不来看我啊。”

清伶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将她与记忆中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联系在一起。

可是看着将自己养大的女将军，清伶还是不忍心斥责她变成这样疯子般的状态，她便也只好在心中将那位裴将军给骂得狗血淋头。

此时正不知在那座青楼里的裴茗：“阿丘，我怎么感觉有人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