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绘旅人：强制送离

沐归远知道，叶瑄是对的。

自己目前没有和他抗衡的资本，而且，时间会抚平一切，哪怕自己多么为叶塞大陆的人们悲伤，随着漫长的生命过去，这悲伤也就不值一提。

答应叶瑄，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沐归远握住了那只轻抚自己鬓发的手，叶瑄的手腕明显僵了一下，随后她把微凉的手掌移到了一侧脸颊上。触到少女温软的脸庞时，叶瑄像是被烫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像缩回手。

“你答应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叶瑄的唇角难得勾起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不料沐归远的笑容和他如出一辙——

“我不愿意。”

叶瑄有些愕然，随后语气里带上了属于白银提督的冰冷：“我以为，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当然——叶老师的条理向来清晰。”沐归远放开了叶瑄的手，离开少女脸颊的那一刻，叶瑄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似乎是在留恋那份温暖。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女孩的下文。

“但是，或许对叶瑄你来说，时间能抹去一切，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她开口，声音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的哑，而是和原来一样清亮，像早春破冰的河流，带来一切美好的生机。

“我说过，从希琳圣女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和叶塞大陆的命运就分不开了，我深处其中，而它，是我选择的未来。”

轰隆——

不等叶瑄回答，周围传来一阵阵巨响，叶瑄眼睁睁地看着沐归远消失在自己眼前，与此同时，梦幻的星河崩裂，他被强制退出了灵体状态，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灵体回到身体的那一刹那，叶瑄甚至有些恍惚，强大如他，灵体居然会被强制送离？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他连忙转身看躺在自己旁边的、仍旧是毫无生机的沐归远，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之前流的血还沾在红裙上，干涸了之后开出一朵朵深红糜艳的花。

既然他的灵体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沐归远的呢？叶瑄的心里漫起一阵恐慌。

是的，的确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杀死旅者，但恰好，灵体迷失在时空罅隙就是其中的一种。

叶瑄不再犹豫，再度进入灵体漫游的状态，这一次没有那种神秘的力量让他离开，可他找不到沐归远——他甚至感知不到沐归远的气息！

这是叶瑄拥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害怕。

强大如白银提督，每一次任务都代表了胜利和丰饶，走在回中枢的路上，他的脚步永远不疾不徐，永远从容不迫，因为他的回归向来都是带来一组新的数据，亦或是一个新的记录——他从来不会害怕失去什么，因为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所以他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或者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受到恐惧。

而现在，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种复杂的感情——这让他并不好受，他只觉得心口滞涩，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割裂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