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

吃过晚饭，叶泓父子同老忠在后厅闲话。忽听的门外人声喧哗，跟着几人脚步紧凑，奔了进来。

老忠微微皱眉，说道“没点规矩！”只见奔进来的三个下人，为首的一个气急败坏的道“老爷，管家，死…死人了…”

老忠与叶泓对视了一眼，一时怀疑听错了，问道“慢些说，甚么人死了？”

那人道“白…白二死了！”

“傍晚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小五哥去茅厕，看见白二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却已经冰冷了，不知是怎么死的，怕是生了甚么急病。”

叶泓呼了口气，道“带我去瞧瞧。”

当即，叶泓老忠三人来到白二尸体旁。

叶钰钦跟在后头，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几人到时，那边围着七八个下人丫鬟，众人见老爷到了，纷纷让出一条路。

叶泓看白二的尸首，衣服已经被解开，身上并无血迹，老忠蹲下检查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叶泓问道“没伤痕？”

老忠道“没一点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叶泓点头道“通知账房先生，叫他替白二料理丧事，之后给白二家送一百两银子去。”

众人也就散了。

回到房内，叶泓问道“钦儿，白二也跟你打猎去了吧。”

叶钰钦点点头，答道“去了，回来时还好端端的，只是不知怎么就这样了。”

老忠道“嗯，世上的好事坏事往往突如其来。本以为益川这条路还得费心思折腾几年，不成想余观主既然答应了。”

叶钰钦道“爹，忠叔，苍松观虽然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可是与叶家交易也仅仅是各取所需，礼尚往来罢了。”

叶泓笑道“你虽尚武，对江湖事却知之甚少。青峰派开山立派数百年，门下弟子英才济济，着实了不起。”

正说着，忽听到有人惊呼“哎呦，郑老三又死啦！”

三人俱是一惊，叶钰钦当下心里已猜出大概“是他们来寻……”仇字未说出，叶泓老忠已经出去了。

只听门口喊着“老爷，不好了！郑…郑老三又…被讨了命去了…”

叶泓面色一沉，道“不可胡言，带我去看。”

那人赶忙去引路，叶泓跟着去了。

老忠略犹豫，唤道“钦儿，你们今日只是去打猎了？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见老忠眼神如钩，似将他看穿一般。叶钰钦心中慌乱，不知从何说起，正欲开口，忽听叶泓喊道“老忠，你来一趟。”

老忠沉沉看了他一眼，道“一块儿去吧。”叶钰钦点头应允。

等老忠来时，只见郑老三躺在马槽里，脸色惨白，和白二的情况一模一样，全身没有半点伤痕。

叶泓老忠二人虽有计较，却道不出其中名堂。面色凝重。

那人颤悠悠的道“七窍既不流血，身上也没有青紫浮肿，莫不是冲了邪祟，叫恶鬼索命去了？”身体直打哆嗦。

闻言，叶泓顿时不悦，喝道“我一生行的光明磊落，却不信什么恶鬼！若是讨命，来寻我便是，哼！叫府里人管住口舌，不可胡言！”

那人连忙应允，看着那郑老三的模样心里害怕的紧，听了吩咐，连忙退了去。

转身问叶钰钦道“今儿随你打猎的，除了白二，郑老三，还有陈桥和他。”伸手指了指跟前的两人。

叶钰钦点点头，心中也不信什么恶鬼索命，却叹那益川佬当真胆大包天，竟敢直接来候府行凶。又计较起那四名弟子究竟是什么名堂。

叶泓指了指陈桥“你们俩随我来。”背靠着手，拂袖而去。

随即瞥了一眼老忠，两人眼神交汇，瞬间老忠便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脚程极快，带起一阵风声。

叶泓等人来到西厢房，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说道清楚。今日就见你一直心神不宁，我早该问的。”对叶钰钦说道。

闻言，叶钰钦也不在隐瞒，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清楚。

如何去了酒店吃酒，如何跟两益川佬起的争执，如何同那人争斗失手将其打杀，又如何善后。听到此，叶泓心中仍是疑惑，纵使杀了个异乡人，也算不上甚么要紧事。

他不动声色听儿子说完，沉吟了一阵，问道“他们没说是哪个门派？”

叶钰钦道“没有。”

叶泓又问道“你说那汉子姓余？”

叶钰钦道“我听另一汉子唤他余瞎子，外乡口音却听不准。”

叶泓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不会这样巧法。青峰派虽说派了人，却也不会这样快。”

叶钰钦道“方才孩儿细细想过，这二人会不会就是苍松观的弟子？若是寻仇这未免太张扬了些，竟敢直接来候府行凶？”

叶泓并未回答，只在厢房内踱来踱去。

忽的，似乎想到什么，直勾勾的望着叶钰钦。

不等叶钰钦开口问话，叶泓道“陈桥，备马出城。”

陈桥应允下便出了厢房。

叶泓又问“那益川佬尸首还在酒店中？”

叶钰钦颔首道“郑老三亲手卖的，不会错。”

未迟疑，叶泓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去酒店！”

走到廊上，若有思量，喊道“来人，唤张少富来。”

白天出去的四人只有陈桥和张少富暂时没事，陈桥刚去，不会有事，张少富却没见踪影。

府下人寻了半会儿，来人报没见到他。

叶泓愈发疑惑，指派了两人，又唤了叶钰钦，陈桥跟着，当下五行人骑了马便出了城。

陈桥在前引路，不多时，一众人就到了店门口。

叶钰钦去敲门，却不见回应，道“静的奇怪，莫不是没人？”

当下手中使力，直将门破开，随后便闪到一旁，瞧屋内没了动静，陈桥取了火折，进到屋内点了盏油灯，又点了两个灯笼。

另外两个人四下搜索，却没发现半点人影，只在二楼房内搜到一张纸片，上拐角处写着一个“余”字。

叶泓心下思量，道“事情不甚简单。”又瞧了眼叶钰钦，嘘叹口气，捏了纸片，又对众人道“老头儿怕事，多半怕受牵连，就此一走了之了。”

来到菜园，使了个眼色给陈桥等人，当下领悟，取了个锄头便去掘那姓余汉子的尸体，刚挖出一半，陈桥吓的瘫在地上“有鬼！有鬼！”叶钰钦望去，顿是一惊，“不是那余瞎子！是…是张少富！”

另一人直吓的丢了手里的灯笼，忽的一片黑，叶泓虽是镇定，声音里也有惶恐“点了灯笼！”

待灯笼点着，叶泓蹲过身子去看，过了半晌“没有伤痕，和他们死法一样。”说完瞧了一眼陈桥，又道“那卖酒翁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