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换座

二人走进清雅隔间，女服务员身穿玉白色百灵鸟旗袍，露出丰满迷人的腰肢，隐有上个世纪百乐门舞女的开放风，中分黑长发以一根粉色玉兰花簪斜绾于后脑勺，多了些妇人的婉约矜贵。

像是从良后的贤惠女人。

“客人，这是新季度的餐牌，从前一些老菜品已换下。”

娜扎“还有泡椒凤爪吗？”

女伺优雅含笑，从容美丽，气质斐然，为老旧的餐厅增添不少韵味，只觉整个餐厅隔着时代洪流，来到上个世纪繁华又糜烂的上海滩。

“凤爪是招牌菜，每日限定36份，客人来得晚，只剩最后一份了。”

无畏“那赶紧上菜，别的招牌菜一样来一份。”

“二位稍等，先喝杯云雾茶漱漱口，清走浊气。”

女子提着长嘴银白锡壶，从高空倒出一条细流，碧绿茶汤完美落归月白色薄胎瓷杯。

整个薄如鸡蛋壳的小杯，盛满翡翠绿茶液，杯面云雾缭绕，宛若坐在黄山观景，碧绿松林云蒸霞蔚，仙气东来。

无畏“好茶。”

无畏迫不及待呷了一口，而后牛饮，隔座传来一阵嘲笑声。

“看着像富家子，外形俊朗，没想到是乡巴佬，牛嚼牡丹，连品茶都不会，白瞎了这副……”

无畏“宝贝，我是不是很没规矩？”

他确实出自没底蕴的普通工薪阶层，不像那些几代都是豪门的人。

但这是新中国最常见的家庭，有钱人也是改革开放近四十年才兴起的。

往上数三代，指不定当初两人的爷爷奶奶还在一块土里挖过红薯呢。

娜扎“茶是给人喝的，真要渴死了，还有心情卖弄，那是戏精子。”

无畏“哈哈哈，我就知道宝贝不会嫌弃我。”

他又不是文艺男，搞那么多讲究干嘛。

有闲功夫品茶的都是迟暮老人，打发时间，或者生意场上，话多润喉。

隔壁桌的两男一女，还是没消停。

“什么锅配什么盖，乌鸦配野鸡，一点规矩都不懂，也敢来玉芝兰这种地方吃饭，硬挤圈子。”

一旁的服务员上前道歉，表示角落里有雅间，无人打搅。

考虑一番，菜也还没上来，娜扎和无畏起身换座。

那桌混着外地腔的客人，又说话了。

“你看，他们自惭形秽了，妹妹，那男人中看不中用，看他没什么意思，还是我俩更适合你。”

手腕上戴着印度小叶紫檀顶级佛珠的男人，浑身上下彰显暴发户的优越感，胸前一枚大金坠子——平安无事牌，神佛也压不住他的欲色戾气。

另一位则文雅得多，只有手上带着一枚玉质清透的和田玉扳指，二人皆是三十来岁，对面坐着一位洛丽塔小萝莉。

这样的组合，很难不让人多想。

娜扎和无畏不想惹事，答应换座，直到小萝莉天真烂漫的夹子音响起。

“两位叔叔懂好多吖，萌萌知道错了，只是看那位小哥哥侧脸像无畏，这才多看两眼。”

带着金坠子的平头哥，硬汉外表，声音粗犷：“什么无畏不无畏的，听都没听过，别被那些小白脸骗了，他可能是拿着搬砖的工资来这里泡妞，回去要吃一个月泡面。”

“啊？？这么惨啊，还好萌萌有二位叔叔刷榜，不会吃不起饭。”

小萝莉揉揉白色假发，天真无邪。

另一位文雅男子，转动扳指，阴阴坏笑：“现在没有搬砖的了，上海应该是码农居多，那位男子的手最灵活，想必长期和键盘打交道。”

走开老远，听到这句点评，无畏与娜扎对视一眼，有的时候，圈子里确实有看人观相的高人。

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看碟下菜，谁是吃肉的狼，谁是被吃的羊，谁又是干活的老黄牛，一清二楚。

无畏“他有这观察力，不去算命可惜了。”

娜扎“现在人人戴着口罩，算命先生也不好就业。”

打趣一番，两人在新的包间，拉上帘子，摘下口罩。

看清两人容貌，负责带路的服务员，立马换了副态度，热情许多，不再是职业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