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寥寥数字，概括了他走了数万年的路。

沙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肯定：“有道理。”

她摸了摸下巴，看向东方末，“所以你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是不是受了天画的刺激？”

说到这，沙曼可就兴奋了。

她的视线微微偏移，落在蓝天画身上。

看着沙曼兴奋的神情，蓝天画眼皮子狠狠一跳，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少女清亮的声音。

“天画，我和你说啊，当初你献祭，东方末可是抱着你，一路打上祭司殿的。我收到慕回大长老的讯息时还吓了一跳，幸好百诺机智，带着我们几个把长老们拉住了。不然我们就是放海，他也进不去那祭司殿，更别提见到十一了。”

此话一出，往日温润如玉实则是个黑芝麻汤圆的凯风也开口了，“虽然当初只有我和小熠拦在祭司殿前，但你们是没看到东方末那个疯劲。我们两个都故意露出那么多破绽了，聪明点的，就该明白我们是在防水了。他倒好，尽使用那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愣是没接收我们的眼神。这么多年的默契，终究是错付了。”

“就是，”洛小熠接话了，神色愤愤地说道，“他就跟眼瞎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了，一门心思地就往祭司殿里闯。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跟我们两个同归于尽呢。”

一通冷嘲热讽下来，饶是东方末也扛不住了。

东方末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转移到他身上了。

他右手握拳放在唇角轻咳了一声，目光游移不定，“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不太冷静罢了。”

“说到冷静，”风双手抱胸，忍不住吐槽道，“这么多年来，一遇到天画的事，你比谁都要冲动。就像当年你执意要燃烧本源力量给天画塑造魂魄，拼了命想要见十一也不过是通知我们给你打开虚空之境的通道。说起来，我到现在都很好奇，共生契约和塑造魂魄的法子究竟是你临时起意，还是在那场三千业火之前就计划好的？”

风的目光一直落在东方末身上，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他的反应。

东方末也没想到风能这么敏锐，他顶着众人的探究的目光，刚想转移话题，青年温朗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方落下。

“说实话，我也好奇得不行。”

眼前一晃，白发蓝眸的俊美青年站在风身边，笑容温和。

十一懒洋洋地抬手向大家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说道：“当初他气势汹汹地闯进祭司殿，把那一任的大祭司打得落花流水，小熠两个人就躺在大殿门口。那场景，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我们帮他打开了虚空之境的通道，这小子，一通操作下来，直接让我傻眼了。共生契约加那塑造魂魄的法子，就连我这个掌管预言法则的无字天书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办法。”

他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是祂告诉你的吧。”

连他弄不清楚的东西，也只能是出自祂之手了。

听到这，东方末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说。

看着他这副表情，十一挑眉，了然，“那祂将生死法则留在了天画的本体上，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此话一出，东方末明显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时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皱着眉，神情严肃，像是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又像是在思考如何全盘托出。

然而，下一秒，少女纤细柔软的手指落在他的腰间，东方末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蓝天画便捏住了他腰间的软肉，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疼痛感传来，东方末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右手却悄悄往上爬，将少女白皙柔软的手包裹在掌心。

他偏过头看她，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带了点绯色，不是害羞，是怒气。

看着她的神情，东方末恍然明白，她在生气。

气他不顾自身安危，瞒着所有人做了这个决定。

想明白蓝天画这一举动的东方末有点开心，原本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眉眼间还带了些许笑意。

一抬头便看到东方末眉眼带笑的蓝天画：“……”

更气了。

于是，蓝天画果断忽视那只属于东方末的大手，指尖用力，捏着那点软肉，再次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她对上东方末的目光，朝他做了个口型，漂亮的眉眼间是明晃晃的威胁。

看懂蓝天画想要传达的意思的东方末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笑了笑。

他将蓝天画的手从腰间拿下，包裹在掌心。

整个过程中，蓝天画没有反抗，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倔强。

“因为死劫。”东方末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祂告诉我，蓝天画有一次无解的死劫。”

新生之源散灵山河，只留下本体，会直接消减近六成的本源。剩下四成的多的本源之力虽足以维系生死平衡，却不足以面对今后大的动乱。

许是预料到了这种局面，祂在他们转世投胎后，就将生死法则留在了扶桑树上。这是对最坏结果做出的预测，却也增强了扶桑树的力量，为日后吸引她散落的灵识埋下了锚点。

时隔多年，东方末至今回想，依旧能够回忆起当时祂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语气。

深入骨髓，如附魂魄。

“我？死劫？”蓝天画第一个出声，她用食指指着自己，瞪大了双眸，发出疑惑的声音，“怎么会？”

东方末叹了口气，他抬头对上众人的目光，缓缓说道：“那场三千业火之前，我去找了祂。祂告诉我，在我们塑造魂魄的千年后，天画会有一次死劫，若她没能挺过去，将会散灵山河，成为天地的养料。你们明白的，以笨女人那时候的性子，真遇到了死劫，她也不会反抗半分，她只会安然的接受。”

听到这，蓝天画刚想要反驳，就看到大家纷纷点头。

她哑声，撇了撇嘴，继续听下文。

“但奇怪的是，祂也算不出死劫的源头。所以我向祂提议，等我的魂魄塑造成功后，由祂亲自动手，在我的灵魂上种下禁制。只要感受到笨女人的灵识开始消散，就会唤醒我的记忆。再后来，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和幽影联手留下了笨女人的一点灵识。十一和风帮我打开了虚空之境的通道，我用祂交给我的办法，为她塑造了魂魄。”

寥寥数字，概括了他走了数万年的路。

话音落下，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万年前的那次献祭。

细细思考，如果没有东方末和祂这千年的布局，那就真的会是一场无解的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