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羽神色一怔，她嗓音艰涩，“阿影，你想做什么？”
幽影没说话，只是慢慢松开了风羽，往后退去。
她容色冰凉，望着风羽的眉眼却温柔至极。
绿色法阵和字符一齐爆发出亮光，吞没了站在法阵中央身形已经几近透明的风羽。
“小桑，”幽影就那么站在那，笑着看她，“再见。”
身形消散，十八个绿色字符旋转开来，分散在意识空间的各处，就如幽影曾见过的一般，消散开来，为此处增添了一道封印。
只是这一次，她和东方末都没有出手将散开的力量收拢。
绿色光点慢慢消失无踪，幽影的目光落在东方末身上，微微挑眉，“哟，这是想起来了？”
眼前的女子再无半点在风羽面前温柔的模样，东方末也不奇怪，他看着幽影，神色带着些许复杂，“我们都知道了。般若不是暗象神明。”
他稍稍顿了一下，“幽影，抱歉，是我们的错。”
短短几句话，却让幽影骤然红了眼眶。
她有些无措，眼底的泪水涌出眼眶，滴落在地。
幽影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极轻，“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星月和十一前不久推演了一番，最后有了猜测。”东方末想起了万年前的那次献祭，嗓音艰涩，“万年前小桑献祭的时候我就有这方面的猜测，只是我当时乱了方寸，没能让大家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
他看向幽影的目光坚定，“所以，你也别想着用牺牲自己的办法对付般若。”
幽影本就近乎透明的面色红润了些许，她垂眸看着自身透明的指尖，轻笑了一声，嗓音极轻，微不可察。
她道：“可如今，我的身体破败至此。如果当初你没能给我注入那一股力量，早在小桑转世成功的那一瞬，般若就能破开我设下的囚笼。十八年过去了，你觉得我还能坚持多久？”
东方末沉默了一瞬，旋即说道：“新生和毁灭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而且，祂也快醒了，你不会有事的。”
幽影抬眸看他，嘴唇嗡动，又吐出一句话，“可我不死，般若也不会。”
“早在数十万年前，我的性命就已经和他的绑在一起了。”
* * *
风羽再睁开眼，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太阳高悬，大风卷过，金色海浪翻涌。
她垂眸看着下方的金色海洋，神色怔愣，碧绿色的双眸中有金色的字符浮现。
一股股复杂至极的情绪涌上心头，杂糅在一起，叫人心揪成一团，喘不过气来。
是乍见时的欢喜，是久处的欢欣，是听闻死讯的后悔和难以置信，是重逢后的忐忑不安，是得知她失忆后的酸涩和小心翼翼。
许许多多的、复杂的、陌生的、不属于她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叫人动容。
风羽捂住心口，神色茫然。
此时此刻，风羽竟有些分辨不清心底涌出的情绪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人类的情绪最是复杂，早在她还是扶桑时，便对此分辨不清。
哪怕金凌花了数十万年的时间教她，她也没能懂得所有的情绪。
不属于她的陌生情绪蔓延过后，是接踵而来的记忆。
零碎却完整。
……
“我认识你们，阿金，月月，火火，水水，阿云，风，十一。对了，还有土土和小黑，他们还没凝形。”
“不是，小桑，你为什么叫他们叫名字，就不叫我和霜寒的名字？”
“我觉着挺好听的。”
“不是——”
“行了，不就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是，金凌，你就惯着她吧。”
……
“月月，什么是喜欢？”
“嗯——喜欢就是很在乎。”
“我很在乎月月，是不是说明我喜欢月月。”
“嗯——可以这么说。”
“那月月喜欢我吗？”
“喜欢啊。”
“那比之火火，月月更喜欢谁？”
“那当然是，都喜欢啊。”
“……月月，你这样，是不是阿金说的敷衍？”
“小桑学得很快啊，连敷衍都知道了。”
……
“阿金，北域冰原。”
“知道了，没忘，明天就和你一起去。”
“嗯嗯，果然，阿金最好了。”
……
“阿云，风，我昨日救了一个人，为什么没感受到你们说的开心？”
“那你和阿金去看雪莲的时候开心吗？”
“好像有点开心。”
“那就对了，小桑，每个人感知情绪的渠道不同。小桑，你不必按照我们所说去逐一尝试，按照自己的心走，不用多想，你会感知到各种情绪的。”
……
“小陵，你听我的好不好？把手给我，我能救你的。”
“小桑姐姐，好好活着，我们会回来的。”
“小陵！！！”
……
“风，我想一个人去大陆上走走。”
“……好，有事就用寰翎之羽联系我。”
“小桑，别伤心，金凌他们会回来的。”
……
“风，十一，天道，我想化人，去人间走一遭。”
“小桑，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阿金他们还在的时候，总说我会理解的。可千年的时间过去了，我走遍了大陆，红尘烟火，岁月轮转，可直到现在，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为了人类甘愿付出生命。”
“你们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我就是想，去他们守护的人间走一遭。”
“……那你想去哪？”
“龙武族吧，他们当初建立龙武族守护人类，这一次，就去他们建立的龙武族瞧瞧。”
“好。十一也在那里，如果你过得不如意，他会带你回来的。”
“嗯。”
……
“你的眼睛真好看。”
“你是谁？”
“我是莫林天门的风璇，你就是苏漠吧。”
“你来孤斗星门做什么？”
“碧渊长老让我给你们长老送东西，但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你们长老？”
“……跟我来吧。”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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