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共生契约

百诺怔了怔，没有回答，她道：“东方末，她还没恢复记忆。”

语含警告。

东方末垂眸，睫羽垂下，敛下眸底的神色，看起来很是通透，“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刺激她的。记忆这件事，让它顺理成章比较好。”

百诺难得怔愣住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东方末身上，少年神色过于平静，叫人看不出半分其它的神色。

百诺知道这样的东方末很不正常，她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东方末的目光的那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祭司殿对峙的那一幕。

百诺沉默了许久，终是道：“别冲动，天画灵魂不稳，还和你性命相连，再来一次，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听到“灵魂不稳”四个字，东方末皱眉询问，“什么意思？”

“当年天画献祭，你同她结下共生契约，她的灵魂依托于你的灵魂诞生，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她的灵魂并不像我们的一样完整稳固。”

蓝天画的灵魂是百诺自恢复记忆以来就在思考的事，这也是她没有急于拔除梦魇的缘故。

她曾见过那个被般若种下梦魇的人魂飞魄散，因此更加担心拔除梦魇会损伤蓝天画新生的灵魂。

“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极少向他人道谢，百诺原以为他还要继续追问下去。然而，这一次，他没有问献祭，没有问共生契约，直接离开了祭司殿。

百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东方末这一次来到祭司殿的原因。

恐怕不仅是为了风羽身体里的梦魇。更多的是想要弄清这一切的原由。

可她能告诉他什么？她只能模糊地透露一些信息。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想起来了。

* * *

六越山，龙武族，莫林天门。

阴暗幽深的密室中，高台之上的木盒中，摆放着一支晶莹剔透的树枝。

棕色透明的枝干，碧绿色的树叶，散发着浓厚的新生力量。

木笙站在它面前，竟有种俯首称臣的冲动。

体内的木象力量冲出身体，覆盖在体表，同时围在她和树枝的身边，发出莹莹绿光。

她看着木盒中盛放的那节树枝，眉眼柔和，枝蔓从她身后冒出，试探着想要搭在树枝上。

值得庆幸的是，树枝没有将枝蔓弹开，沉默的允许枝蔓靠近它。

木笙松了口气，她闭了闭眼，一小团精纯的木象力量从她的本源力量分割开来，顺着枝蔓一点一点附在树枝上。

看着新生力量比之以往更加浓郁的树枝，木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伸手抚摸了一下树枝顶上的枝桠。

“小桑姐姐，”木笙的眼尾染上一点红，她沙哑着声音道，“很快了，很快你就能无所顾忌了。”

树枝亮起光芒，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木笙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枝蔓回缩，隐没于她的身体里。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木盒中的树枝，恍惚间，仿佛看见树枝上呈现出一个女子的虚影。

平日里冰凉冷淡的眉眼朝她笑得温和。

木笙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密室。

厚重的大门在她身后闭合，木笙走出房屋，天空湛蓝，大雪纷飞。

她轻轻笑了笑，目光落向大雪中朝她走来的少年。

子耀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有点疑惑，但他很快就把这点疑惑抛之脑后，“我们走吧，哥哥姐姐们估计也到了。”

“嗯，好。”木笙应了一声，神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她做过什么。

子耀也没有怀疑她为什么会来到放了扶桑神树树枝的地方，只当她是来完成慧山长老交代的事。

二人并肩离去。

密室中，高台之上的树枝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 * *

窗外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天色昏暗，星子和月亮藏匿于深蓝色的夜幕后，不见一丝光明。

屋内，少女躺在床榻上，呼吸急促，额前满是汗水，像是做了噩梦一般。

“轰隆——”

耀眼的雷光在天边炸开，风羽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冷汗涔涔，她单手撑着床榻直起身子，碧绿色的双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恐惧和慌乱。

风羽有些呆愣地看着墙上的挂画，像是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来。

滔天的红色业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真实。

所以，为什么会是一个梦境呢？

风羽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意念一动，其上多了一个碧绿色的印记。

风羽认识它，是代表木象力量的印记。

这个印记无疑进一步肯定了她的猜测，却让她也更加疑惑。

为什么木象印记已经出现，她的身体里却没有一丝木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