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为派出所调停好几次了,老头儿属于半流浪半独居的状态。
陈新城一听,这也不能让老人一个人就这么在医院里干待着,想了一阵,还是推门进去了。
见师父进去,两个徒弟也乖乖跟在后面
李大为师父,你赢了,大夫说他是肝硬化晚期。
白宸熙他真的生病了
白宸熙你说他骂人的时候生龙活虎的
老人突然动了动脖子,半眯着眼睛哼了一声。白宸熙一看人醒了赶紧止住话头,迅速变了一个表情,一脸关切的说
白宸熙大爷!你可算是醒了!
川剧变脸让旁边两个人震撼到了,真正看到了一次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群众别让那娘们儿跑了,得让她给我治病。
李大为...大爷,您这病跟人家周女士没有任何关系。
李大为弯下腰,拼命对自己催眠。身为人民警察一定要对每一个市民有礼貌有耐心,但他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明明是老头儿的错,现在他竟然让人家给他治病。
群众怎么没关系?我这病就是她给我打出来的。
李大为您这肝硬化又不是一时得的,病期有好几年了。
白宸熙大爷,医生说了您是肝硬化,周女士抓的是您的脸,也不是您的肝啊
警官陈新城....油嘴
群众我不管...他要是不打我,我能跑这儿来?
陈新城是指不上这俩徒弟了,一个个爱憎分明的,把“讨厌这老头儿”都写在了眼睛里,只好自己亲自出马询问一下。
警官陈新城大爷,您别激动,现在激动对您身体不好
警官陈新城我们来呀,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现在怎么和您家里人联系上。
群众...我没有亲人。
一提到这个,老人倔强的把脸歪到了另一边,拒不回答的样子给三个人出了难题。这已经病入膏肓了,没个正经人照顾,何况医药费什么的也不能一直给他垫着,仔细想来一堆事情等着办。急得三个人也是焦头烂额但面对这么不讲理的人也是没有办法。
李大为想了一阵,把查到的最新消息当突破口,一点一点撬开大爷内心的秘密。
李大为王建国大爷,您住在屯后庄对吧?
李大为您的户籍显示您不仅有老伴儿还有一个儿子
李大为说完,一直不动弹的老人终于缓缓转了头,看看三个人又思绪放空。浑浊的眼球中似乎蓄满了泪水,嘴角也跟着抽搐,似乎有无限无法诉说的苦楚与委屈。
群众我上辈子作的什么孽啊!到老我得了绝症了,我让他们给轰出来了,这人心怎么都长成这样了呢!
群众我该死啊!我真的该死...
看到这种情况谁也不好受,昔日里不讲道理的老人在病床上痛哭流涕,一遍遍念叨着,让人听之动容。
群众你们不要以为我愿意讹人 我真的没办法,没办法啊....
这下李大为和白宸熙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人家都惨成这样了,也不好再和他争到底他有没有错。
群众像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啊...
看着有越哭越厉害的架势,李大为突然想起了现在家中的父亲。那个年轻时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的父亲,那个谎话连篇油嘴滑舌的父亲。他在想,这个老头儿说得话有几分真,李易生以后会不会就是这种人?他有些难过又有些不耐烦,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无法发泄出来的怒气和怨气郁结于心的感觉。
虽不在面上显露,可实际行动不会骗人,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离病床又远了一些。
警官陈新城大爷,大爷,不至于不至于啊!
陈新城立马坐在床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老人。
一个眼神,两个徒弟就转过身拿起杯子去暖壶那倒热水了。
不知道这件事何时才能平息,另一面的杨树已经和曹建军从医院返回了。
杨树他们不讲道理...
曹建军我就知道你肯定这么说
曹建军你说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这次装病那下回要是真病了呢?咱们怎么办?你看李大为白宸熙他们,这耽误多少案子?
曹建军不是很赞同陈新城带着俩徒弟还跟老人周旋,在他看来倚老卖老解决办法就是把他们先给轰出去,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陈新城却吊在那一棵树上,不如自己在有限时间内再接手几个案子。但杨树的想法和他截然不同,他甚至有些欣赏陈新城办案的手段。
杨树越想越窝火,明明遛狗的老人在装病,他们却无能为力
杨树可是就这么听之任之,像他这种人,以后岂不是更加猖狂?更加的蔑视法律法规吗?
曹建军树儿 现实啊,是现实。
两人生长环境不同,自然看问题和处事的方式有分歧。平时不显露出来,一到办案子就被发现的彻底。两人像同级的磁铁,看似一路人其实互相排斥。
曹建军劝杨树不要太较真,和那些无理取闹的人讲道理只会耽误时间,还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杨树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