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渡8

胭脂铺门前

少女坐在椅上，微微斜身，一手搭着算盘，一边和掌柜说着什么，漂亮的眼眸像月牙儿般弯起，盈盈若水，比徉州城的春意更胜三分。

江言九思？

被掌柜提醒的江言偏头，冲呆愣在门口的顾九思眨了眨眼。

江言你怎么不进来？

女孩的眼神也软，声音更软绵，微微上扬的尾调，带着些许撒娇的妩媚灵动。

顾九思我，我，我在！

九思，君子有九思。

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顾九思第一次觉着自己的名字念出来居然这般好听。 他倏得红了脸，手往哪儿放都不是，只好局促不安地蹂躏起腰间的玉带。

木南恨铁不成钢，用胳膊肘碰了碰此刻不敢抬头的顾九思，正欲开口，不料被他一把夺过怀里的木盒。

木南：？？？

短短一小段路，顾九思却像脚下生了钉子似的，抱着木盒踉跄了好几步。

木南表示现在已经能习惯了，自家能说会道的小少爷只有在江姑娘面前才会变成一个木讷的呆子。

顾九思这是，送给江姑娘你的。是我找金店定制的金算盘，不知道姑娘喜不喜欢？

顾九思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女孩。

唔，不会送失手了吧？实在不行，他可以把全徉州城的金店都搬过来的！

江言金算，咳咳……

冷静，不能太激动，保持人设。

……

冷静不了一点！

这是什么？金算盘！再看一眼。这是什么？金算盘！再看一眼。这是什么？金算盘！再看一眼。这是什么？金算盘！再看一眼。这是什么？金算盘！再看一眼。

江言喜欢，很喜欢！

可恶，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

顾九思姑娘喜欢就好。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同姑娘说。

江言嗯？

顾九思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攥住袖口，神色紧张。片刻后长吁了口气，似乎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把劲。

顾九思其实……江姑娘不必答应嫁给我的，我知道徉州城没一个大家闺秀看的上我。江姑娘对这门婚事不愿意的话，直接拒了就是。

顾九思我爹娘催我婚事催的急，这才……

他也不是不明白，除了爹妈给的一张俊俏的脸蛋和家世，自己身上没一点能拿的出手的来。简而言之，是个有票子有“美貌”的纨绔子弟。

顾九思把自己狠狠贬了一通，再抬眼却发现江言眼尾嫣红，凄凄艾艾看着他，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

顾九思：完了，这张破嘴，说错话了。

江言所以顾公子的意思，是想与我退婚么？那公子这礼拿回去吧，我受不起！

小姑娘撇撇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噗搭噗搭往下落，长长的羽睫湿漉漉的，衬着那张委屈的小脸，从娇艳的桃花变成了清丽的出水芙蓉。

别太羡慕，姐的眼泪，说来就来。

顾九思江姑娘，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见江言这番模样，顾九思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乱比划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懊悔。

啊啊啊，糟了，彻底糟了，都怪自己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