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淇小九啊,这么久不见,怎么见了三哥话都不说一句。
严淇绕到严行止身前,一脸笑容,可眼神却平静无波,倒是说出来的话无比热情熟络。
装模作样谁不会?
过去的严行止不喜欢跟他们虚与委蛇,如今,更是不愿。
严行止淡漠道。
严行止我只有一个哥哥。三少有话直说,我还有生意要做,没时间陪你家长里短。
严淇啧——
严淇砸了下舌,倒也不跟他生气,往后退了几步,靠坐在厨台旁,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屈指敲着大理石的台面,似笑非笑的说。
严淇小九,要三哥说,你能在外受这么多年委屈,都怪你自己这个臭脾气。
严行止当年死里逃生回来后严梧海对他是刮目相看的,要是他态度能软一点,会说点话,也不至于被丢在阁楼那种潮冷不见天日的地方。
没想多年过去,严行止这脾气跟小时候一般无二,骨头硬脾气臭,这副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啊,像极了被宠坏的孩子。
能把人惯成这样,多是严浩翔的功劳吧。
严行止蹙眉,加重了语。
严行止三少。
严淇得,我不跟你卖关子。
严淇伸直腿,晃了晃手中的奶茶,正色瞧他说。
严淇严家的事情你就是再不关注,你哥哥严浩翔多少也是会给你提几个醒的。要说起来,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宋果和池暮都是外面没有认回来的孩子,可父亲却空出了两位,让你做老幺。现如今宋果跟池暮认祖归宗,一个七少一个八小姐。
说着严淇前倾身子,勾了一抹笑,用手指了指严行止心脏的位置。
严淇小九,你这心里,就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严行止垂眸瞥了一眼严淇的手,掀了掀眸子,面无表情地说。
严行止我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严家,也从未把自己当作严家人。别说认两个回去,就是认了十个八个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严行止目光幽深,转了轮椅往后挪了一段距离。
严行止如果你过来也是劝我回严家选战队的话,你可以不用多费口舌了,我不会回去的。
说着,他轻嗤一声。
严行止你们一个两个也太看得起我了,那个男人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而我如今又是个站都站不起来的残废,就算是回去了,多半也就是个摆设。
严行止我要工作了,你自便。
严浩翔调转着轮椅到冷藏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榴莲和椰子。
……
十分钟后,严淇捏着喝完的奶茶塑料杯子,从严行止的甜品店里走出来。
走到路边停的车门前时,他脚步顿了顿,回头往甜品店里望了一眼,眯了眯眼睛。
刚刚严行止说的话有一半对,有一半不对。
此时劝说他回严家,正因为他现在是个站不起来的残废,此般,他回去后只会为他们所用,而不会有放虎归山的担心。
严淇离开后,严行止做完手头上的生意就关了店门,提前打烊了。
为了来回方便,严行止在甜品店对街的一个小区买了一个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一楼,不用乘电梯时受到别人的过多关注,同时也是避免万一某天小区停电,电梯不好使,他住的太高,无法独自爬楼梯上去。
严行止一直以为他经历过一次生死心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段时间,也已经彻底习惯了以后当残疾人的生活,可当今天被华絮还有严淇找过后,他发现,他在心里还是无法完全的接受这个现实。
玄关处有拐杖,严行止拄着拐杖颇为费力的站起来,他换上拖鞋,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门口,然后跛着脚比蜗牛移动的速度还要慢的往沙发的方向走。
从玄关到沙发的距离总的不过五米远,可他却好像用了毕生的力气,当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脸色都变的煞白,手心都是汗,喘得跟健全的普通人跑了几公里似的。
他靠躺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歇了好一会儿,胸口的起伏才没有那么厉害。
咔哒——
门口传来门锁的声音。
严行止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抬起手扶着额前直起身子,问道。
严行止你怎么来了?
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哑。
他前倾身子,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突然到访的严浩翔,一杯自己端着喝了一口润喉。
严浩翔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有烟味和酒味,应该是从哪个酒店场子赶回来的。
他接过水杯,没有喝,而是双手捧着,目光复杂的看着严行止,翕动唇,几番欲言又止,才开口道。
严浩翔她……今天去找你了?
话中的她自然是指华絮,他们的生母的。
严行止笑了。
其实他觉得他恨华絮是理所应当的,可他哥哥,真是有点白眼狼了。
严行止嗯,严淇后来也过来找我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严浩翔的心情却沉重万分。
起初,他也是十分希望严行止能回严家的,因为他觉得严家亏欠他这个弟弟太多了,他只要肯回去,他可以把严家那些欠他的都加倍交还到他的手里。
可现在事态有变,他反思了下,觉得严行止还是安安稳稳的在外面开着小甜品店,过自己的日子挺好的。
回去后,他怕……护不住他。
若是再有个闪失,他这辈子到死都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