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照片

第二天，饭桌上，弘树妈妈一个劲儿地往野分碗里夹菜：“野分，来，多吃点！看你瘦成这个样子，平时在医院里的工作那么辛苦，一定没好好吃过饭吧！”然后看着野分一口不剩地把自己夹给他的菜全部吃光，她简直乐成了一朵花。

弘树看着母亲古怪的行为和乐不可支的奇异神情，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老妈究竟在搞什么鬼啊？昨天那么决然地拒绝答应我和野分交往，还以为她一定是很讨厌野分的呢！今天又这么开心地给那小子狂夹菜，莫非她是想讨好野分，先从他这里突破，好叫他主动提出要离开我不成吗？”

“野分啊，我听弘树说你从小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你为什么会姓‘草间’呢？这个姓氏在日本可是很少见的呢，可以告诉伯母原因吗？”弘树妈妈看着野分问道。

“哦，是这样的。孤儿院的老人告诉我，说他们是在杂草堆里找到我的，所以就让我姓‘草间’了，然后发现我的时候我全身上下都是血，但是却还没有死去，他们觉得我的生命力就像野草一样旺盛，于是就叫‘草间野分’。”

野分的回答虽然很平静，但是在弘树妈妈听来却是那么地令人胆战心惊。她彷佛可以想见一个还只有两岁大点的婴儿满身带血地被人从草堆中抱起的样子。天，好可怕！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心中痛得直滴血，原本还准备给野分夹菜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完全不听使唤了，那双筷子便应声掉落在地上，心痛的泪水已经呼之欲出。她连忙站起身，借添饭为由，躲进了厨房，反手关上厨房门，一个人悄悄地躲在里面擦拭着眼泪... ...

饭后，弘树拿来了自己小时候的相册，和野分两个人一起回房翻阅这些弘树小时候的照片。

看着看着，野分忽然指着一个光着身子，趴在床上，看上去只有一岁大点的小男孩问道：“哈，这个小男孩看上去好可爱，这是小弘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吗？”

“啊？不是啦！我的照片全部都是六岁以后才拍的。这张照片就是我在火车上跟你说起过的，我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弟弟一周岁时的纪念照片，你看，还是光屁股的呢！”弘树指着照片上那个可爱婴孩光嘟嘟的屁股对野分说。

但突然间，弘树的声音停止了，目光开始定格在照片上男婴的后背腰间，一个显而易见的枫叶图案：这个图案，竟然和野分身体上的... ...一模一样！

或许，连野分自己都不曾发现过他身上有这个图案。但是，作为野分亲密恋人的弘树，他对野分身上的每一处印记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从前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照片上这么细微的地方，今天这么一看，才发觉：这个图案绝不会只是巧合，因为那并不是胎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针刻意刺上去的图案。

弘树半张着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以致于野分接下来的问题，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小弘，为什么整本相册中都找不到你六岁之前的照片呢？为什么这里面连你弟弟的照片都有却没有小弘你的呢？”

【天哪！怎么会这样？难怪老妈这两天的行为这么反常，还有她看野分的眼神总是奇奇怪怪的，难怪她昨晚那么态度坚决地反对我和野分在一起。那个时候，她一定是看到了野分裸露在外的身体！原来，原来... ...在火车上和野分所开的那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玩笑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天呐！野分？他真的是我的弟弟？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小弘，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察觉到弘树在走神，野分连忙问道。

“呃，我没，没想什么！”弘树抬起头，他的脸色已经瞬间变得煞白，彻底失去了血色。

“小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野分紧张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弘树的额头。

没想到这一再自然不过的亲昵举动却令弘树触电般地站了起来，一把打掉了野分的手：“别碰我！”

“小弘，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不明究里的野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担心地看着弘树，正打算再去拉他的手，谁知弘树却突然冲向门口，将野分关在了房中：“野分，你别跟过来，我想要自己出去走走，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说完，便夺门而出，独自一人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丢下野分一个人莫名奇妙地望着门口... ...

野分呆愣了片刻之后，紧咬了一下嘴唇，猛然醒悟般地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