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陷

湃风比出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今晚别睡太死，交给我。”

打算？算不上。但现在影天命在旦夕，就算是忘川河，他也只能冒险蹚一趟。

……

“咣，咣”有节奏的拍门声响起，不断撞击监区大门，像是有人着急要进来。

“谁啊，怎么这个点儿了还在外面？”值夜班的看守揉着惺忪睡眼。白天外面太嘈杂，他没睡好，现在还迷迷瞪瞪。

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中犯区和重犯区的两个看守，和他一起面面相觑。

“没……人？”他自觉尴尬，搔搔脑后勺，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下空气中的寂静。

“我听见有拍门的声音，才过来开门的。”中犯区看守解释道。如果是一个人，还能用幻听解释。现在倒好，幻听还能三个人一起？

重犯区看守站到入口走廊上：“这个点儿……谁还会在外面？吃夜宵的？也没到夜宵时间啊？”

虽然奇怪，但外面确实没有人。他们各自关上门，回各自监区去了。

……

湃风嘴里衔着隐身草，趁重犯区看守到走廊查看的功夫，鱼一般钻进了重犯区。

中午他就意识到，三个监区门口紧挨在走廊尽头的三面，凡是大门有点响动，三个监区的看守都会出来查看。隐去身形后，刚睡醒的看守也不见得能听出拍门人是在门内还是门外，正好趁这个机会，溜到重犯区。

他展开金属管里的地图。抬头对照，安玄昆确实靠谱，上面画的正是重犯区的布局。前方是一条曲折拐弯的回廊，头顶寥寥亮着一些日光灯。按照地图标注，这一步正是用来做掩体便于击退入侵者，再往前才是真正的监区。

他脚步轻轻，靠着墙根向里摸去。他现在处于整个地下监狱最危险的地方，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进入监区的那一刻，他彻底明白，为什么靳祥民当时提到重犯区时会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

那是一条极宽的通道，笔直通向前方，隔几米就有一盏灯，散发出奇怪的香气，像是八角桂皮和沐浴露混在了一起。两侧树立着无数的高台。他原以为是建筑设计，但抬头看时，高台侧面有架好的铁梯子，上都有一个齐腰高的铁丝球，编制得密密麻麻，只留下小拇指大小的空隙，颤颤巍巍，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是关押犯人的囚笼。

他们看见他了。湃风的舌头紧紧攫住嘴里的草叶。他确信他们看见他了。他们的头朝前伸出，连同因常年在笼子里无法挺直而驼曲的后背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姿态，不发一言，只是直勾勾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看不出想法的光泽。

湃风的汗毛在一瞬间炸起，把制服撑开一圈。他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每一寸细节。金属管，地图，衣服，凡是能接触到他身体的，都一起隐形了。他们是怎么看见的？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想到了答案。

隐身草不可能隐去草叶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