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门开了，刚刚出去的那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进门：“那群神启者，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队长看向他。

“跑，跑了……”那个人猛灌两口空气，“我们的人没追上。”

“哦？”湃风挑起眼帘。他直起身，走向前方，脚步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怎么证明？”

“你给他们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吗？”队长吞了吞口水，退到队伍最末端。

“血月给千溪打电话的时候，千溪的声音是你们伪造的吧，”枪托在湃风掌心旋转一圈，“我信不过你们。”

他体内的神力汹涌起来，翻腾着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他轻轻舔着嘴唇，浑身的肌肉在不知不觉间绷紧了。握枪的手逐渐发烫，像着了火。他的意识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你想杀人，你要杀人。

“你总该信得过我吧。”忽然，楼下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大哥！”千溪的眼睛骤然变亮了，朝来者挥了挥手。声音的主人是个青年人，五官和千溪有六分像。想必他就是千溟。

他一双眼始终注视着湃风：“我来的路上看到他们了，状态都很好。”

湃风把枪插进口袋里。他心底泛起一层淡淡的不快：他找不到杀人的理由了。

“你们，”他指向众人，“可以滚了。”

“还有你。”湃风打开大门。保安原本还在砸门，门猛地一开，差点摔倒。他抬起头，看见湃风，正要动手时又瞥到满地狼藉，讪讪地下了楼。二十几个活人带着六个生死不明的人，如潮水般退去。

“你上新闻了。”湃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千溟好端端站在这里，反倒是千溪出了事，要说这不是聆风故意设的套，傻子都不信。

“我都知道。”千溟的手插进头发里，“我看见新闻，给千溪打电话打不通，这才过来的。抓我，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湃风保持着水一般的沉默。千溟冷淡地看着他：“你在奇怪我为什么放他们走？”

他注视着湃风的眼睛：“你知道我刚刚在你脸上看到了什么吗？”

湃风抬起头，没说话。这个人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杀意。”千溟的上身向前微倾，好像要把湃风从骨子里看穿，“唱片碎片掉你身上了吧。”

“嗯。”湃风垂下眼不去看他。

“别紧张，”千溟拍拍他的肩膀，“那位制造唱片的创世神是个武神，主烧杀，主战火。你接受了他的神力，有这种感觉，正常现象。”

“之前我为什么没有？”湃风也抬起头，凝视着千溟。

“之前的效率太低，你没什么感觉，”千溟扫过湃风胸口若隐若现的唱片轮廓，“它越完整，能输送的神力就越强。”

“它选中了你啊，”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裂缝，“这块碎片埋在我家，恐怕我祖宗的祖宗都想不到。”

湃风也抬起头。这块碎片没被地壳运动带到地下，没在切割岩石时被粉碎，又恰在这个时候掉了出来，正正好好落在唱片上。说巧也太巧了一点。

湃风按住自己的额头。他的大脑已经在纷繁的信息中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把自己过往二十年的人生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他的出身既不高贵也不富有，没爹也没妈，比他优秀的人，在城里拍一板砖，能砸下一片。

千溟的神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看向地板上的两道裂缝，“你要搞明白，是你控制它，还是它控制你？”

湃风攥紧了枪。

“我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