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端

他回头看向车的位置。现在回到车上，从收费站通行过去？恐怕不行。他只觉得每一根毛发都充满排斥感。如果通行过去，恐怕就不是幻境这么简单了。

“您的车出故障了吗？为什么还不过来？”收费员疑惑地看着他。

“我……”湃风盘算着措辞，“是的，而且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帮我叫拖车来吗？”

他要拖延时间。

“好。”收费员拣起手机，开始拨号。

湃风回过身，想回到车上。他的脚步迈向车的位置，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几十步的距离，走了一分钟也没有走完。

鬼打墙？湃风不信邪，又换个方向试了一次，结果一模一样。

收费员正在打电话，似乎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少女的碎发随意搭在侧脸，睫毛轻盈地晃动着，上翘的嘴角在暗淡的光线下失去了刻意的含情脉脉，只余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湃风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天知道她是什么人。他冷冷地警告自己。

接着，他又担心起来。车上的人得不到他的消息，如果过来找他，会不会也陷入这个幻境？他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只看到顶端信息栏“无信号”三个小字。

他回头望向收费员。她放下手机，似乎打完了电话。这里没有信号，她是怎么打出电话的？这个收费员绝对有问题。

突然，身后想起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拖车来了。拖车司机跳下驾驶室，指着湃风先前下来的车问：“这是你的车？”

湃风点点头。

“那快上来吧。”拖车司机冲他招招手。

他不知道这里有鬼打墙？湃风狐疑着走向拖车，接着心底一惊。先前的阻碍感不见了，他肉眼可见地离拖车近了一些。

不对！他抬头看向拖车司机：“我过不去。”

能在无信号的地方被叫过来的拖车司机，绝不是局外人。如果真上了车，他会把湃风带去什么地方？

恐惧像釉面上细细的冰裂一样，在一瞬间浅淡的布满全身。

“不可能啊。”拖车司机下了车，走到他的位置，想试试能不能过去。

就是现在！湃风顺势向前迈出，脚后跟微虚，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肋下，膝盖微曲，大臂发力，高高举起，重重放下，将司机过肩摔在地上。

未等司机反应过来，他伏下，膝盖抵住司机的后背，抓住他的肩膀：“墨天凝在哪？”

他说过不去，司机的第一反应不是问他为什么，而是亲自测试能不能过去。他知道这里有可能会出现鬼打墙的情况。

司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回答我。”湃风手上的力气加了几分。

“你找到唱片了？”司机反倒问他。

“回答我。”湃风又重复一遍。

“在你身后。”司机幽幽说。

湃风本能想回头，但一个想法突然蹦出，制止了他。他醒悟过来：如果墨天凝真在身后，回头就会把左眼暴露给他。

还有一个后果：司机可以趁这个空档挣脱。

一种可能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按住司机的脸，用力抓了一把。司机脸上出现几道抓痕，却没有血，而是露出了另一层皮肤。

湃风在他额角搓了几下，果然出现一层脱皮。他抓住边角向下一撕，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

墨天凝。

“人皮面具。”湃风嗤笑一声。

忽然，一阵破风声朝他脑后袭来。湃风赶忙回身举臂挡住。收费员的俏脸撞进他的瞳孔，却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收费员手中，一根木棍抵在他胳膊上，发出恐怖的吱呀声。

墨天凝趁机抓住他双肩，用力一拽，反身将他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