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吗？，躲都不会。”
风太大，隐带嘲讽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布有，些朦胧。
身体的悬空感换回姜爻的思绪，他现在正吊在悬崖上，一个不稳就是命丧黄泉。
低头，脚下的浓雾让人分不清天地，看久不禁有些头晕。
下面会有什么？是天堂还是地狱？
冰冷的手臂附上一片温热，抬头看到拉姜爻回去的饕餮。
坐在地上，有了些踏实感。
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阳光被挡的严丝合缝。任冷风刮过皮肤，虚虚的握了握拳，没有什么力气。
“起来，别在这吹风了，你不冷吗？”
视线里出现一只手，熟悉的黑色皮质手套，若是搭上去必定也是熟悉的温度。
姜爻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呼出一口气，似是因为风吹嗓子干涩“走吧，剑云应该在等了。”
饕餮先走一步，姜爻落在后面，看着那个狂风中的潇洒背影。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缓步跟着，冰冷的手指伸进稍有温度的内侧口袋，摸到一个表面光滑的小铁盒，打开，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嘴里。
大量药片吞入喉咙的感觉，并不好受。坚硬的边沿剐蹭着柔软的喉咙，一路下滑留下一阵腥甜。
姜爻面无表情的吞咽，再一点点品味那股涌出的腥甜。
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红色的风衣被吹的老高，让人担心来人会不会和风衣一起随风消散。
“姜爻，你怎么样？”
沐剑云习惯性的微皱着眉，想去扶看着虚弱的姜爻，却被姜爻躲开“哎呀，我哪有那么脆弱。”
看着姜爻与往常一般都笑容和语气，眉头稍动，点点头“我还是送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这次辛苦了。”
姜爻看着朋友眼中的忧心，眼神暗了暗，回头看了眼饕餮早早离开的方向，点头答应。
……
“呵——”
送走沐剑云，姜爻独自一人面对整屋的黑暗。
贴着门，双腿无力一弯，膝盖狠狠磕在地上。
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下滑，衣料单薄，门板的花纹膈着骨头，一阵生疼。
颈椎无力下垂微微疼痛，感觉脑袋有些重，双眼发昏，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呵——呵——呵——咳咳……”
姜爻张开嘴，大口的喘息到咳嗽，眼睛逐渐蒙上水雾，本就黑暗的世界更是一塌糊涂。
呼吸啊……呼吸……撑下去……
黑暗中的“呵呵”喘息声让人心生恐惧，苍白的青年犹如冤鬼，整间房子都蒙上了阴霾。
缓一会儿，姜爻废力驱动绵软的身躯，衣料在板上不断摩擦，上衣不知是哪里勾了线，衣服的主人却无力查看。
摸黑到沙发，两条手臂打着颤爬上沙发。
静默一会儿，寂静的房间了突然响起了歌声
“这世上不存在永远都爱情。
也没有人拥有永恒的生命。
所以放肆吧！
潇洒吧！
让他，滚蛋吧！”
黑暗中，突兀的低唱诡异阴森。
用最无力的声音唱着，好似野火烧过遗留的干草，颤颤巍巍的摇曳，风吹便折。
但却宣泄着最重的情绪，如末日摧毁城市的巨浪，翻涌着不可抵挡，将一切淹没。
迟早要死，还不如痛快活完最后的日子。
心中的魔鬼已经蠢蠢欲动，十年前没能杀死它，如今苟延残喘的时间也不多了……
姜爻休息后重新试图操控自己身体，有些无力，但好在站起来了。
黑灯瞎火，不小心站上沙发另一边的电子秤
“五十二公斤”
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刺破浓黑中的寂静。姜爻站了一会，才轻叹一口气“哎，体重又跌了。”
低头看看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的蓝色显视屏，闭了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
只开着台灯，大字状躺在床上，眼神空茫的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嘴里喃喃“半个月……”
“嗡～”
特殊设置震动，摸索起手机打开免提往床头一扔，有个温厚的男声传出，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姜爻，你这周还来吗?”
姜爻呼出口气“不了。”
另一边产生了些噪音“那以后呢？”
姜爻突然咧嘴笑了“不了，张医生，以后都不会了。”
那边声音明显产生了波动，有些激动道：“姜爻！你……还有多久？”
将手像台灯的方向举了举，十根手指背着光，小朋友算数一样的数“啊，大概半个月。”
对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再次传来声音“走好。”
姜爻笑了，放肆的笑，笑的身体不再忍受胃部疼痛蜷缩起来，大笑着对电话另一侧的人道：“嘿！嗯，这种事好像不能说恭喜，不管了！恭喜你成了第一个哀悼我的人……也是如今唯一知道我即将死亡的人。”
对面沉默着，听着姜爻大笑，等姜爻停下他缓缓道：“朋友，大哭一场没什么。”随即挂掉了电话。
大笑过后，姜爻蜷缩起身体，腹部的抽痛研磨着每一根神经。
只有一盏台灯的室内，一人蜷缩在床上被子绞的烂七八糟。
姜爻肩膀就开始轻轻抽动，幅度逐渐加大，青年人的独属嗓音恶狠狠喊道“我TM，去你妈的，死就死了，我还怕你不成？！”
一通喊叫，抽干姜爻仅剩的精力，不知何时哭声取代了怒骂。
眼泪开了闸般的涌出，不再像往常，将眼泪通通吞进肚子，淹死自己都不流一滴出来。
……
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醒来还是只有台灯的卧室。
费力的让绵软的四肢活动，抓起手机，苍白的指尖在开关键上按了又按，亮起的空电池图标末尾的红色让姜爻无奈摸索出充电器。
只是这样微小的动作 ，姜爻便感觉有些心悸，双手按在膝盖上喘了口气，弯腰在床头柜摸索。
摸出一个蓝色药瓶，开盖倒出几粒蓝色胶囊，直接吞了下去。
坐在床边精神恍惚，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其实更像走马灯，把他这一辈子都放了一遍。
还是有些舍不得啊……罢了……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把意识拉回现实。
能这么粗暴敲他家门的只有一个，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续起了力气，拖沓着脚步，打开了客厅的灯。
靠在木门上，握着冰冷的把手，喘了口气，打开了门。
饕餮正皱着眉，抬着右手还想继续敲
“别敲了，我家门没那么结实。”
看到门终于向内打开，手再次插回口袋，仍然微皱着眉头“你怎么回事？”
问的是身体也是姜爻不接电话的这段时间。
姜爻看着找上门的人，让开身，把人引了进去。
饕餮跟在姜爻身后，将人按坐在沙发上，站在姜爻面前，一只手附上黑色发顶。
暗紫色的光芒闪烁，皱着的眉头未松懈。
身体虽然没大事，但是异常虚弱。
姜爻看着皱着眉的男人，垂下了眼，不敢与之锋利的目光对视。
“你搞什么？找死？”
嘲讽的声音就在头顶，咬咬牙鼓起勇气对上那双犀利的红眸，却在说话的时候又将视线错开“就是生病了，正好灵域台那边消停点给我放个假……”
“你的呼吸在这段时间内停滞了两次。”
一句话让一切解释都在没出口的时候化为泡沫。
饕餮看着错开视线，突然沉默的人，双手环胸，拉开距离半靠半坐在茶几上“我好好的在睡觉，没想到在你体内的凶兽之力突然向我求救。你的呼吸突然停了，远程把你救活，结果半天后你又来。”
“我过来看看你抽什么风。”
姜爻在沙发缝隙的手攥了攥，果然最后瞒不过饕餮。
扶着沙发的把手，想起身，却没成功。
饕餮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看到姜爻这样，自己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姜爻吐出一口气“茶几的抽屉下，有我的病例。”
……
饕餮放下病例，纸的一角攥的有些发皱，眼中带着一丝凝重
“你还有多久？”
“半个月。”
……
饕餮下楼给一直未进食的姜爻买饭。
与姜爻家里的安静不同，楼外的世界仍然喧嚣，大爷大妈还在兴致勃勃的八卦，不知哪家小孩也在招猫逗狗。
一个生命即将离去，但这于这个世界而言不痛不痒，甚至这个小区，也许几句饭后闲谈与其他信息的洪流中逝去。
饕餮知道自己不太对劲，姜爻牵动了他太多情绪，明明看过无数生死，但在知道那个人要离开时却有些无法释怀。
楼下饕餮站在小摊前等着一杯热粥，高达三十多度的高温加上小摊蒸腾的热气让人更觉燥热。
带着口罩微胖的大叔开始和自己唯一的顾客絮絮叨叨“小伙子，中午这大热天儿的，在这买粥啊。哎，我之前也见过一个男的，他女朋友胃不好要喝粥，他嫌这儿热，要他女朋友自己等。哎呀那姑娘啊，蹲在我这小摊傍边啊，捂着肚子让我快一点，我也着急做啊。而且吧，这转眼一看，男的还在车里开着空调玩手机！我劝那姑娘你说何必要那种人渣，没想到那姑娘还哭了，哎呀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啊……”
饕餮面无表情听着人类间的情情爱爱，他听过更多，甚至还更奇葩曲折，导致现在他毫无波动。
“小伙子不是自己喝吧？给谁送去吗？”大叔随意问道。
“嗯，一个朋友，在家把自己作了个半死，最后还是我来给他收拾。”饕餮看着正被包装的小米粥，随口就嘲讽楼上的病号。
大叔递过纸杯，嘿嘿笑道：“你们感情不错吧。”
接过纸杯，拎在手里，勾了下嘴角“算是吧。”欠我好几条命呢。
……
回到楼上就看到姜爻在沙发上，歪着头，又睡着了。
走近打量，眼皮下的眼球不停转动。通过那皱着的眉头和紧抿的嘴看出，他梦到的绝对不是好事。
饕餮坐到了姜爻身边，看着青年因为沙发凹陷向自己倒来。
看着自己肩上有些憔悴的人，饕餮想起了一些过往。
那天青年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要寻求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回答。
“你见过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是你想要相伴终生的人吗？”
他明白姜爻的意思，也明白姜爻的目的，他回答的很果断
“从未。”
自那天以后，姜爻还和往常一样，就像那天的对话从未存在。
现在低头看看命不久矣的人，突然想，他就只剩半个月了，相识一场，陪他半个月又怎样？
……
姜爻刚意识清醒，手里就被塞了温热的粥，后知后觉从饕餮肩膀上抬起头，怔愣道：“啊，抱歉，我睡了多久？”
看着没多少血色的脸上压出的红痕，脱去了手套，接过吸管给人插好“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那，粥是饕餮又热的么。
看姜爻手用不上力，重新接回纸杯，拿在手里，吸管抵住姜爻的嘴唇“慢慢喝。这段时间我会和你在一块，给你送个葬。”
姜爻正低头咬着吸管，听到这话也明白了什么，咽下嘴里的粥低声喃喃“谢谢。”
扶了一下有些歪的吸管，饕餮轻笑一声“好歹相识一场，我送你一程。”
姜爻就着饕餮的手，嘴唇每次都小心避开了扶吸管的手指。
“咳咳……咳咳咳……”
无奈拍拍呛到的人的后背，嘴上无情嘲讽毫不留情“啧，照你这个样，我要是不来你怕是活不过这半月。”
姜爻咳着也要抽空接话“你不是……咳，来了么。”
看人咳出泪花，曲起食指顺手擦了两下，擦完莫名有些不自在。
些许是因为亲近的姿势和只有两人的安静吧。
说实话擦一下眼泪没什么，搭档这么久，姜爻溺水人工呼吸也是饕餮做的。
他们之间，在某些方面总要照顾彼此，哪怕是原本心思浮动的姜爻都逐渐习以为常。
进食后好歹不再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但喝完粥后就感觉有些累，又想睡觉了。
撑着眼皮，对一旁的饕餮道：“你是住过来还是想天天走窗户。”
看人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饕餮起身直接把人横抱了起来，自动忽略姜爻的抱怨，稳稳的把人放到床上。
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当然是住过来，省的你半夜又出什么事。”
看着姜爻跟乱七八糟的被子做斗争，干脆帮忙盖好，自己也靠坐在了床头“想睡就睡，你的身体素质撑得住，我也顺带睡个午觉，有事就叫我。”
姜爻翻了个身，后背对着床头的人，闭上了眼睛。
后背就是要留给信任的人才有安全感。
……
姜爻悄悄翻身睁开眼睛，看着在床头守着自己的饕餮。
这个男人就算是睡着也不减气质的锋利。用目光一点点描摹给他无数安全感的身影，每多描绘一点，又会留恋上一点。
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你。
若是躲得过孟婆汤就好了，那么多的记忆，无论是平常互相嘲讽拌嘴还是危险下的共进共退，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失去。
……
饕餮并没有真的睡着，他知道，那个短命的人在悄悄打量自己。
习惯性的想放纵他。他要是想看就看个够吧，放下挂念，省的……到了孟婆那过不去。
孟婆汤不能让所有人忘记，只要是忘不掉就被留在忘川不得轮回，直到时光流逝磨平所有记忆。
他不想让姜爻去受那个苦，早点投胎，说不定……来世还能再相遇。
一人一妖此时还亲近的挨着休息，但命运的轨迹却已经开始相离。
……
悄悄揪住床头人的长风衣的一角，虽然是冰凉的手感，却好像攥住了一股冬天的温泉。
红眸在青年睡熟后睁开，无奈的看着揪着自己衣服苍白纤瘦的手，这么久以来，这大概就是姜爻最出格的行为。
以前的亲密接触都建立在玩闹和必要上，想这样不再压制心意的靠近仅此一次。
他爱的小小心翼翼，从不越界，只是在生命开始倒计时的时候悄悄揪住了心上人的衣角。
饕餮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沉睡的年轻人类。
爱吗？如此强大。
……
姜爻坐在阳台上，半阖着眼，手里捧着凉了的糖水，让太阳晒的懒洋洋。
手中的杯子缓缓倾斜，眼看就要倒出来，姜爻却毫无察觉的继续晒太阳。
他的感知已经削减了，和普通人没两样了。
一只稍大手扶住杯子，并被拿走，随即又送回一杯带着温度的水。
姜爻转头看见，把凉掉糖水喝完的饕餮，笑出于以往一般的模样“今天中午吃什么？”
饕餮看着人笑，把姜爻的头一按“先把水喝了，拿着还等放凉吗？”
姜爻撇撇嘴，乖乖喝水前嘟囔道：“别老摸我头啊，不要把我当小孩，我是个成年人。”
饕餮听见那声嘟囔却没想平常一样嘲讽，近几天姜爻的伪装已经开始变淡了，会从不经意的语言中透露出隐藏的心思。
虽然在其他人听来是正常的，可饕餮却听得出另一层意思。
比如刚才，意思就是:我对你的喜欢，是出于成年人的爱，理智且坚定，不是小孩子的依恋和游戏。
饕餮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很爱他。只是也因为这份爱珍贵沉重，饕餮不敢随意接过，怕但负不起，让人更加心碎。
从姜爻手中接过空杯子，拍拍姜爻的肩膀道：“吃鱼。”
看着满桌子的鱼，姜爻佩服的想和饕餮喝一杯，遭到饕餮嘲讽式拒绝。
“还喝酒？不怕醉醉着醉着断气了？”
姜爻掩饰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小声反驳“哪有那么脆弱，都快死了，这不和你再喝一次么。”
饕餮扫一眼姜爻，起身走向冰箱。
姜爻看着一手啤酒，一手雪碧的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饕餮开始倒雪碧才无奈开口
“啊，你让我喝呗，啤酒又不容易醉。”
饕餮面带微笑，动作丝毫没有停滞，抬脸对盯着自己酒杯的人吐出两个字
“不行。”
姜爻只得乖乖拿雪碧和饕餮碰杯。
两个人时不时说上两嘴，杯子也不时碰撞。
姜爻闻到了从饕餮那边飘来的酒气，闻久了好像雪碧也掺了酒，一口一口喝掉，一次次下咽。
咽下遗憾和不舍，人生在世有太多纷扰。既然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就一杯咽下，放下所有。
姜爻看着对面喝酒的男人，竟是看出两分愁，怕不是被酒熏醉了。
不过要是让饕餮为他愁，还是算了吧，让他开心点不好吗？
姜爻趁着饕餮不备，一把抢过酒杯，仰头大口喝掉。
饕餮看着又被乖乖送回来的酒杯，无奈反转筷子，往姜爻头上一敲“胆子肥了，敢抢我杯子。”
姜爻心虚的摸摸头，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饕餮碗里“哎呀，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安分了。快吃快吃。”
姜爻倒是如他所说，老实了。
吃饱了就看饕餮解决剩余的饭菜，自从几天前饕餮住过来，姜爻体重竟然是没再下跌。
只要是饕餮下厨，那姜爻一定会吃到撑。
……
饕餮把想帮忙洗碗的姜爻往外一推“去，冰箱里有草莓和葡萄，我要吃，给我洗水果去。”
姜爻这几天都不知道自己家冰箱里有什么，打开冰箱在第二隔找到了草莓和葡萄。
冲水的时候，自己先尝了尝，不知道饕餮怎么挑的，口感异常的好。
叼着小半个手掌大的草莓走到了洗碗的人身边。
葡萄剥了皮往饕餮嘴边一递，饕餮低头叼走葡萄，口中炸开甜味。
转头看到叼着草莓的人，突然觉得草莓是不是更好吃?
“我要吃草莓。”
姜爻依言把草莓去叶递到男人嘴边，没想到手指被轻轻被牙齿轻轻咬到。
喜欢藏的再深，那也还是喜欢啊。
装作无事的把手收回，面无表情给自己顺手塞了颗葡萄，啧，忘去皮了。
饕餮余光看到连皮一起吃掉的姜爻，心里叹了口气。
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古怪，怎么就不小心成这样？刚才在饭桌上也是，怎么会被姜爻把酒杯抢走？
……
姜爻瘫在沙发上，余光一直注意着一旁的饕餮“我们出去玩吧，好不容易有这个时间。”
饕餮转头看着刚收回视线看天花板的人“可以，但是你去哪我去哪，我可是没这方面常识，你要带着我。”
姜爻听到饕餮同意，立马转头笑问饕餮“你去过游乐场吗？”
饕餮看着这么多天来姜爻眼中第一次出现的星星，愣了一下才回答“没有，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吗？”
“不是，其实很多成年人也喜欢，因为那里可以放肆的抛开一切，像孩子一样。”
“哦，那我是要带孩子？”
“你也要和我一起，不是说我去哪你到哪么，要当熊孩子一起啊。”
“我怎么可能像熊孩子，看孩子吧。”
“试试不就知道了。”
漫不经心的和身边人斗着嘴，心思却有些飘远。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最天真放肆，最美好的样子。
抱歉，我还是贪心的想在你的记忆里留下更多和更美。
饕餮，我希望，你能晚点忘掉我，请让我以记忆的方式再多陪在你身边。
……
饕餮无奈的摸了摸头上顶着的黑色恶魔小角，看到姜爻笑的比一边的红月季还艳，放弃了摘下来的念头。
伸手从架子上拿了同款一个红色小恶魔发箍戴在了姜爻头上，拍拍黑色的脑袋笑道“不能只有一只恶魔，多寂寞啊，所以你这个人类就来陪陪恶魔吧。”
“砰”烟花在夜幕炸开，照亮半边天空。
抬起头看看背对烟花的饕餮，这人好像比烟花更耀眼，看着那被光影模糊轮廓的脸，这一次，笑的比过烟花灿烂。
摸了摸头顶的小凸起，没想摘下，能和饕餮一起，好像没什么不行。
没人注意路边一个年轻的姑娘，看着两个互相戴小恶魔发箍的男人，在画纸上悄悄落了笔。
……
姜爻坐在碰碰车的副驾驶，看着饕餮猛的让所有人避之不及，微笑得体。
最终拿到了这个活动的小奖品，竟然是一个漫画Q版小饕餮。
姜爻拽着饕餮到阴影里笑到肚子疼“哈哈哈……听到没这是你……哈哈……好可爱啊～哈哈哈哈……虽然不太像……但是它就是叫饕餮啊……哈哈哈哈……”
饕餮伸手扶住笑的前仰后合的人，无奈看着姜爻笑出泪花，本该腹黑反驳的他却看着笑的站不稳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从没见过，如此放肆毫无忌惮，少年一般的他。
等姜爻笑完，饕餮才道：“我刚才看地图有卖纪念品的地方，还可以自己捏陶人，不然你捏一个真饕餮？身为凶兽的我从来就没有人给我塑过像。”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姜爻突然严肃的点点头“好，是要塑原型还是人形？”
饕餮看青年黑暗中认真的脸，不禁笑了“塑凶兽像可是会染上凶煞之气的，气运都会受影响，你确定？”
姜爻抬头认真的看着饕餮的眼睛“可如果塑像的人是你的朋友，你难道会任由来自自己的凶煞之气影响他吗？”
“不要总觉得自己会伤害谁，你明明可以很好的守护。比如我，要是没有你，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可以去守护谁，你明明很好，不需要把自己困在他人的盲目评价中。什么凶不凶兽的？你就是你，我认识的是饕餮，也仅仅只是饕餮。”
“现在，至少有我愿意只认识饕餮，未来，希望也能有谁如此，若是没有……你管他们？！你就是你，凭什么听他们的？！”
饕餮被姜爻最后两声吼的一愣一愣的，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从未有人能为他如此不忿。
看着平时温和的人为自己一句话而暴躁，心脏好像被什么一撞又一扯。
难得茫然了一瞬，这是什么感觉？
“行了，你吼什么？我听得见，走了，还玩不玩了。”饕餮回神看似平静的后扯着姜爻离开了阴影。
姜爻看着背光的背影，乖乖被拉着，心里也渐渐平复。
这要是放在平时姜爻不会这么失控，也许是因为今晚玩的太开，心理也暂时倒回了年少，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开，放心不下便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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