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八十五）

……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富察容音眼中含泪，柔弱像是无枝攀附的菟丝子。

尔晴和明玉心情复杂，可是却也见不得皇后这样自伤，劝解良久，可是却怎么也不奏效。

细碎的雪粉从暗沉的天空之中飘落而下，进入长春宫的傅恒看到富察容音含泪的模样，忍不住心虚。

“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富察容音连忙抬头，见傅恒走来连忙心生欢喜，“傅恒，你来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底下的宫女太监们胡说八道，你不会去金川领兵的！”

听到这话，傅恒愧疚的避开皇后的眼睛。

他的沉默让富察容音慌乱。

“傅恒？”

“你……你说啊！”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可是随着傅恒沉默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清楚的意识到，之前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货真价实。

“不！傅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和我商量一下，你还把我当做你的姐姐吗？”

“不是的，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傅恒慌乱解释，“正是因为怕你不同意，所以我才没跟你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姐姐，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战争，从来都是九死一生的鬼门关。”富察容音紧紧抱住傅恒，泪如雨下，将他肩膀处的衣服浸湿，“傅恒，你……你答应姐姐，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平安的回来，可以吗？”

事实已定，富察容音无力更改，只能够求傅恒好好珍重自己，完好的归来。

“我……我会的，姐姐！”傅恒涩声道。

……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紫禁城，傅恒心如乱麻。

其实，他最想和那个人告别一番。

只是他知道，这绝不可能。

次日，就在他启程之际，上马前突然有人给他塞了一个纸条。

展开以后，纸条上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娟秀字迹。

——“将军此去峥嵘事，冰心一片在玉壶。”

“淑儿……”

傅恒骤然抬头，看向紫禁城的方向，似乎能够看到一个芳华绝代、玉质天成的女子笑盈盈的对着他念着这句诗。

他将纸条贴在胸口，内里的血液滚烫的不可思议。

他的眼睛里，情绪浓重的宛如墨色，亦如沉沉夜色。

……

承乾宫里。

锦绣灿烂，金玉浮华的宫殿里温暖如春，纵然在凛冽的寒冬里，也能够看到无数新鲜娇嫩的花朵，姹紫嫣红，美的像是天边的彩霞。

放下手里的宫词，淑慎看向窗外，“这个时候，想来大军已然开拔了吧？”

殿中只留了绿枝一人伺候，她忍不住上前，低声道。

“娘娘昨夜为何不去富察府送傅恒大人一趟呢？明明……明明娘娘也很担心大人……”

万一傅恒大人这一次回不来了，那不是要永远留下遗憾了吗？

后一句话绿枝没有说出口，不过依照淑慎的聪慧，也能够品味出来。

淑慎放下手中的书，神色微微复杂，“绿枝，本宫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而傅恒，也不会希望本宫为他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