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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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此时正当盛夏时节，蔚蓝天空中万里无云，如火的骄阳似是要将青石路面烤得生出烟气来。

河堤处的几株垂柳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柳枝笔直向下，纹丝不动。

这正午时分正是大户人家午休之时，整个成和巷内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知了的声声鸣叫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在成和巷巷口的一户人家，两扇黑漆铜门之后关着的却是一个清凉世界。

精致如画的楼宇回廊之间，缓缓吹来的清风中带着浸入骨子的凉意，全然不似大门外的热浪逼人。

宅院内水榭歌台，画栋雕梁；楼阁重重，回廊道道，可谓气象非凡。

院中一盆一椅，若非华美异常，就是有来历之物，可考可察。

单说那数方假山石，就是产自东海之滨的虎方石，且不说虎方石本身价值千金，仅是千山万水的运到洛阳，所费已然是价值不菲。

仅止这些，也就罢了，然而那门内照壁上绘着的天狼啸月，庭院石阶中央的鸱吻浮雕，又或是主楼屋檐上伏着的四尊青铜玄武，俱非寻常百姓人家所能拥有的纹饰。

特别是鸱吻和玄武，更是皇室宗亲，天家子孙才能够使用的图纹。

宅院前后分为四进，连接这四进院落的，是两边的抄手游廊。

每进之间左右两扇垂花拱形小门，雕琢着梅兰竹菊，松枫荷合，各具形态，断断没有一个重样。

仆役丫环穿梭不绝，俱是轻手轻脚，似恐惊扰了主人的午间小憩。

大户人间，法度森严，单从仆从的这些表现上就可见一斑。

谁敢多行一步路，多说半句话，那只怕下场凄惨。

轻者被打坏了手脚，重则没了性命。

在宅院后进一角，另有一座翠竹掩映下的院落，院门上题有‘勤学阁’三字，门上一副对联：四壁墨香缘窗逝，一泓秋水绕身飞。

其幽静处别有洞天。

此时主宅的偏门一开，一个书童打扮的清秀少年闪出，一路向勤学阁奔来。

刚进门数步，就迫不及待地叫道：“少爷！少爷！”

勤学阁迎着院门的是一间书房，房中端坐着一个华服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年纪，眉黑眼清，唇红齿白，俊俏的很。

红枫木雕琢而成的茶案上摆着一个镂空麒麟纹理的香炉，丝丝缕缕的水沉香冉冉升起，氤氲如蒙蒙烟雨。

少年正倚在竹榻上，一手拿着一本古卷，一手拿着一个绣着芙蓉花的香囊，听到屋外的声音，当即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

他飞速拉开抽屉，将刚刚研读之书藏于其中，又把香囊揣入怀中，最后从桌上抓过一部官修的正史经典，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书童才叫了几声，便已经奔入屋内，见少年正埋首读经，当下笑道：“少爷！眼下有两个大好消息，您可要有一段清静日子，不用再看这些闷死人的之乎者也了！”

那少年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道：“真的？这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