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文学院陀x文学院宰

陀思妥耶夫斯基拉我去看戏，票是果戈里给他透支的生日礼物。

至于为什么要透支生日礼物，是谁想出来的这种行为我暂时没搞懂，但总而言之，这份礼物看得我非常无奈：

票号1 DA008947 3阶 G 27席

票号2 DA008948 3阶 G 28席

票号3 DA005678 1阶 F 29席

票号4 DA005679 1阶 F 30席

如果你真的想要让人开心而不是想折腾正经考据人士又何必要给他们买两场票呢？

总之，因为太闲，我无力拒绝我的室友。在当天食宿全包他还可能会拉来冈察洛夫帮我洗衣服晾衣服一星期的威逼利诱下我还是决定赴会。

当日。

其实剧院里气氛不错，虽然第一场是山顶席，但有费奥多尔坐在旁边的话，从开场就没办法真心实意地对他说无聊（哪怕我还是会那么怼他）。

我跟你们说，大概两天前他就开始在翻查这家剧院的建筑构造与灯光布局了——在我坐在他背后的沙发上吃薯片时。所以我毫不怀疑，他估计看会了，顺道把我这个原本没打算看会的给看会了。

“第一排有六盏灯…”

他坐下来后不动声色地说道，睫毛在开场前的暖光下闪着，满脸“我只是顺口说说”的随和。

“你转过头去看还有三盏远光，看来他们要在剧本第三章第八小节用这手法来烘托角色身上的白布料了。”

“那是的，正如当年的教堂也喜欢这样的手法——某些布料被光打上后是自带柔光的，是种物理滤镜。”

我伸了个懒腰，他笑得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从包里掏出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毛团子抱在怀里摸得似乎很开心。

那之后他就没和我说话，跟我想的一样。然后我在这次公演中睡着了三次，不过都不长，只为跳过那些冗杂又尴尬的过渡剧情罢。

每当我醒来费奥多尔都还是同个姿势，抱着他手里意味不明的白团子，仿佛舞台上的都是跳梁的新人前辈，而只有他才是那个动真格在演的大牌男星那样。

外国人的脸真方便啊，你看这光过渡到他脸上他多像反派。

所以，就是。

上午的公演就这么结束了，平静无事的。他把我叫醒，然后我们一起去洗手间、消毒手，坐在剧院首层的咖啡厅吃午餐。

费奥多尔对食物的兴趣比我还浅，他虽然有老老实实地吃完所有蔬菜，却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动作轻得像从未摄取任何东西。

餐盘被他推开、摆到另侧去。取而代之摊在橡胶垫上的是纸质的笔记…我看看，这本封皮是黄色的，上面虽然有蹭脏与折到的地方，勉强来说还算整洁。

他似乎发现我含着叉子在看他，抬头冲我“哼”地笑了。

费奥多尔还会这么对人吗？我插起盘内的圣女果问自己：那当然会啊，他只是会装而已，不像我，我很诚实。

咀嚼声与人类的嘈杂声淹没了他那根自动铅笔写写画画时的声音。

HB、笔头没摔歪，那确实是他的。我那根是5B的芯，笔头早就歪了，按一下还大概率断芯，每次做笔记都跟抽奖差不多。

他就那么沙拉拉地，仿佛把我置之度外般。自己过了三十分钟，而后十多页完整的剧场分析就那么展现在我的眼前，上面还用红批标注着所有需要特别解释的地方。嗯，剧场内的图也画好了，分析得很有道理。光线到位的跟不到位的地方，他也都用不同的画面标注得妥妥当当。

老实说。

我觉得我没有费奥多尔这样善于精论的自信，有时候对着他我会觉得跟对着江户川乱步那样头疼。因为“他们都是能控制证据去向的人”。

猜到别人并不难，可是给出证据、或者是伪造证据才是最难的。我会为这样的事情感到困扰，并且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给我展现他的“成果”时黔驴技穷。

“费奥多尔，还差十五分钟晚上的公演会开场。”

“是的。”

他收起笔记，并且明显感觉到我的不适。我怀疑他在试图劝退我。就单单只为让我说出“晚上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别看了吧”这句话。对，因为其实就只是他自己觉得无聊想回去，但是又觉得就那么回去太浪费时间，所以想折腾人。

“费奥多尔。”

现在是说谎的时间了，我摆正身体的姿势，并且开始完全地配合起买下这四张票的果戈里来。

“我在。”

“你知道3阶跟1阶的区别吗？”

“您说。”

“1阶的话，像你这样的人，其实是不会去看人类（演员）的表情的，对吗？哎呀，果然你什么都没想——所以你完全不知道，观众的表情也在设计的范围内，对吗？”

我说的是这真的，虽然刚想起来。

费奥多尔果然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