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整整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他是愕然的，以为自己肯定死了马上要见到典韦了，结果胸口的伤把他给痛醒了。
这里的感觉和实验室里不同，柔软的床榻，暖意的空调风，带着熏香的被褥……竟然让周瑜感到了一点舒适。只不过胸口处真的痛到不行，以至于他连翻个身看看都做不到。
“醒的挺快，我还以为你要一个星期才醒呢。”直到这句话传入周瑜耳畔，他才了解这个房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真不明白董灼为什么要把你送我这，害得我我两天都睡得沙发。”
周瑜稍微偏过头去，贾雯和正坐在寝室的沙发床上翘着二郎腿看医书，语气傲慢淡然毫无色彩，跟第一次见面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咳咳……”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咳嗽导致他身体颤动到伤口更痛了，周瑜只好把头埋了埋被子缓一缓再说话。
贾雯和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说：“不想伤口裂开就别乱动，也尽量少说话，要不然你一会又得拖实验室去缝合。”
“实验室”三字一出，周瑜登时吓了一身冷汗，想咳嗽也忍回去了：“……雯和……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到底死没死？……”
“……？”贾雯和的书页被他正要翻过去，一听周瑜这话手僵在半空很不理解：这不像是被抽离全部感情的人说出的话吧？
“……废话，你要是死了还能看见我吗？早去天道那里逍遥自在去了。”贾雯和的语气变回了一些轻快，“……但是你现在……没有什么感觉吗？”
“痛。”周瑜不假思索的道出一个字，然后又补了两个字，“很痛……”
“呃老夫说的不是身体上的感觉。”贾雯和扶了扶额，书本合闭放在琉璃桌上，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问，“感情，你的感情没什么感觉吗？”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感觉……”周瑜被他这么一整好像听不懂汉语似的懵了，只见贾雯和撑着大腿站起来，走到他床边坐下，声音很稳和，也很轻柔，“还记得我一开始跟你说这里做实验是为了干什么吗？”
周瑜努力回想一番：“……是为了……制作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不错。”贾雯和又目视前方，似乎在盯着窗外看夜空，“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的主公是谁？”
周瑜觉得他在说废话：“……孙、孙权啊？……”
贾雯和又道：“三国和群雄你属于哪一帮的？”
周瑜：“……三国。”
贾雯和：“你现在最想杀了谁？”
周瑜：“董灼。”
贾雯和：“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周瑜想了几秒，才缓缓出口：“……合作关系？”
“这就很奇怪了。”贾雯和蹙起眉来语气变低，“你实验成功，按理说应该没有感情了才对，可是你现在感情完好无损的……难不成是实验者没注意遗漏了什么？”
话音刚落贾雯和又补了一句，打消了刚刚那个念头：“不可能，他们那些人洞察入微，从来不会有什么缺漏之处……我想应该是你的什么贴身物品保护了你。”
“贴身物品……”周瑜蓦然想到自己一直戴着的那个玉坠，慢慢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将红色玉坠捋了出来。
灯光下，好像不是幻觉，这只玉坠的颜色淡了好多。
“原来如此。”贾雯和眯了眯他一双孩童拥有的狐狸眼，明明没有在笑，却看上去饱含笑意，“看来这东西在沾染上你的血液之后就开启了保护主人的模式，颜色都这么淡了，估计保护你好多次了吧……你从小就戴着它吗？”
周瑜轻轻摇头：“不……是孔明在花灯节那天……送给我的……”
“孔明？你是说诸葛亮？”贾雯和有些诧异，他诧异的不仅仅是诸葛亮会送周瑜礼物，还有这个玉坠是在花灯会那天送的，只有从小带到大的首饰才会在危机时刻保护主人这么多次，可是现在时间才过了两个多月，这个玉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力？
贾雯和虽然是这样想，但没问出来，他觉得周瑜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来的，自己何必浪费口舌。
“诸葛亮为什么会给你这个啊？你跟他不是死对头吗哈哈。”于是贾雯和开启另一个问题让气氛变得轻松缓和一些，谁知周瑜有些恼的回答，“别乱说……谁跟你说我跟孔明死对头的？……我们感情挺好的……”
“书上告诉我的，我能怎么办？”贾雯和这才露出笑容来看着周瑜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我刚刚还在想研发新药水，好把你的感情挽救回来，看来现在用不着了。你躺了这么久是不是挺累的？老夫要不给你把床调高一些你坐会？”
周瑜眼眸微阖沉默几秒，须臾，苦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贾雯和的身体一僵，他看着周瑜一双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眸，想起刚刚见面，即使身受重伤还拥有明亮依旧瞳珠的周瑜，不禁有些惋惜。但还是回他一个轻笑：
“跟我客气什么。”
寒风在窗外凛冽，将玻璃染上冰冷，稀释屋内温暖的气息。现在是家家户户晚餐的时间，隐约可以看到外边高楼大厦的灯开的很均匀，透露现代的烟火气息。
周瑜轻声拒绝贾雯和递上来的热茶，双目充满惊和疑，看着他往沙发上一坐将茶水慢慢抿了口，忍不住开口：“第一战早就开始了？明天是两方第一回合？……你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老夫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贾雯和耸耸肩，茶杯轻轻放在琉璃桌上发出“嗒吧”一声清脆，“如果不出意外，董灼明天也会让你参加这次战斗。当然，是帮着群雄，打三国。”
“……荒唐至极。”周瑜垂下眼睫来蹙了蹙眉，“打死我都不会这么做。”
“错。”贾雯和的目光就像是什么都懂的老辈看着不懂世面的小辈，语气蓦然变得严肃，“你不但要帮着打，你还要表现得很忠诚。董灼现在看你就像是看一台杀人机器，让你杀你就得杀，不得反抗。”
“想要在这里活的久，一个字装，两个字装乖，百依百顺对待司令很重要，不然你今后进实验室的次数就不少了。”
“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你想报仇，这就是基础。”贾雯和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周瑜，“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周瑜听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在实验过后，周瑜还在昏迷的那段时间，董灼给他的脖子上戴上了黑色项圈，使他现在无法用技能对群雄攻击。周瑜休息了一会，就在贾雯和这里收到董灼知道他醒来，热情邀请他共进晚餐的消息。
“差点忘了，没有感情的东西很难受到疼痛，他才会这么快就让你去找他。”贾雯和面露成很烦的样子，可是也不能不去，不去就说明因为伤势而推辞，这样一来可就露馅了，“你怎么样？能下床走动吗？”
“……走得慢些，是可以的……”周瑜稍微咳嗽两声，便再次被贾雯和接了话茬，“……行，那你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言行举止都是对你的考验。”
“严谨慎行，莫要冲动。”
换好群雄特制的墨色衣服，在两个黑衣者的带领下，周瑜缓步来到了董灼的餐堂。这里的一切奢侈的可怕，能看到很多稀有的钻石和昂贵的黄金，甚至吊灯都是用真实水晶制作而成。
周瑜内心很抗拒这里，但还是要装成波澜不惊的模样。董灼坐在餐桌的一头，示意让周瑜坐在那一头。
“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了。”董灼摇晃的红酒杯里，红色像血一般的酒水随着一起颤动。倒影董灼处事不惊的微笑，看的周瑜悄悄攥住了衣服。
就是眼前这个人，害得自己的父母双亡，害得周氏不得安生，害得自己身受重伤……周瑜的眼底漾出一丝不明显的杀气，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董灼给大卸八块。
可是他不能。
“今晚这一餐，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欢迎你加入我们群雄。”董灼的笑容好像刀一样冰凉刺骨，“明天的夷陵山迷宫，记得参加。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到时候用的上。你好不好奇？”
周瑜死潭一样的眼睛对着董灼一言不发，下一刻董灼噗呲笑的更深了：“忘了你现在没有感情了，来，把那个东西抬上来。”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保镖抬着一架长条状的物器迅速进来，放在早已准备好的专属木桌上，撩开红布，周瑜的眼眶似乎正大了一些。
赤莲琴。
这一瞬间，周瑜好像明白董灼的用意是什么了。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花了我不少时间。你猜在哪里找到的？”董灼知道周瑜不会回答，他也不指望周瑜回答，单面琉璃镜反射出轻微的光芒，显得董灼全身都异常神秘，“在烧毁的周家别墅里呢，花草什么烧的精光，还有废墟一样的房屋，一片碳黑……看起来可荒凉了，哪天带你去了解了解哈哈哈。”
周瑜面无表情，桌下双手却已经要将新衣服攥穿个洞的趋势，颤抖的很厉害。
董灼见他没反应，也放下几分戒备，招呼仆从把东西端进来：“好了好了，琴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这次的晚餐。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在周瑜的视线里，是一盘中摆放一块上等的肉排，烤的香气诱人，感觉外酥里嫩。褐色的肉皮上还挤了一层进口酱汁，油脂发金，漾在盘中作了一丝点缀。
周瑜真的一点也不想吃它，可是还没办法。旁边仆从给他倒完红酒，反倒对面董灼拿起了刀叉，很自然的比了个“请”的手势。
周瑜深吸一口气，也拿起了刀叉。
外面的寒风似乎小了一些，打在窗户上没那么重了。董灼慢条斯理的切出一小块肉，抬头发现周瑜早就在默不作声的咀嚼，不禁再次微笑：“……很好吃对不对？枫弦也一直喜欢吃呢。”
原本是很普通的餐桌对话，却让周瑜越听越愣：“他特别爱那些大腿肉，尤其是女性的。白嫩嫩的肉割下来进行油炸烹饪，最后变成一道美食……想想都觉得是佳肴不是吗？”
刹那，周瑜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差吐出口去。手里刀叉在肉排上一顿，却又很快的割划一块块肉。
“只可惜枫弦吃食单一，要不然我还真想和他共享这一份美味。”董灼终于将他盘子里切下的肉块送进嘴里，“特有的，心脏的美味。”
周瑜眼前一阵晕眩，董灼刚刚说他吃的是什么？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真是恶心。
在囚牢里的那些男女，不仅仅是用来做实验的，实验失败，死了很多人，没地方处理尸体怎么办？
周瑜算是知道这个集团的本质了，死了就做成食物来吃，吃不了腐烂的才会交给贾雯和处理。简直细思极恐残忍恶毒，这么恶心的东西，也亏他们吃得下去！
好不容易将肉排吃干净，周瑜真的感觉马上会携带胆汁一起吐出来，谁知董灼将自己没吃多少的那一盘肉推到了周瑜的面前。含着笑意，轻声表扬似的：“你也这么喜欢啊？别学枫弦，光吃一种可不行。”
“来，也尝尝这些吧。”
周瑜的眼眸没有一点涟漪，无情望着董灼推上来的肉排，手里欲要放下的刀叉微微颤动。
他知道董灼这是在考验他，用这种极其恶心的方式，逼迫自己吃一些难以想象的东西。真的，周瑜现在想吃这些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可是他跟贾雯和说好合作，总不能食言。
渐渐的，周瑜忍耐极大厌恶，抬起刀叉，喉结攒动，开始切董灼的那一盘烤肉排。然后在董灼的死盯之下，将切下的肉块送进自己嘴中。
董灼看他最后吞咽，笑着提醒他：“记住，不可以浪费。”
周瑜的呼吸变得凝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毫无光色的眼眸里，竟然看出了被仇恨浸满的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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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尼玛，我特么这辈子再也不接触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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