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NightMare（3）
"你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还要过来？"
"我看她就是来装可怜的！"
"赶紧回家去吧，你这个怪胎！"
墨菲斯紧紧抱住一些玩偶，那些布偶的身体被补丁与裂隙占据，都是些其他孩子宁可看书也不愿碰上一下的玩具。
墨菲斯，她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这些布偶与她一样，被家人遗弃，之后又被这所孤儿院遗弃。没有人将她直接赶出去，但这比将她赶出去更加令人绝望…
那时的她只能抱住这些布偶，躲在图书角后的一张木桌上，她甚至连呼吸时都要保持神经紧绷，否则，等待她的又将会是狂风暴雨般的冷嘲热讽。
怪胎，异类，欺骗者…这些词对她来说早已倾听得麻木，每天只有躺在板床上的那8个小时，墨菲斯才会感受到解脱。
一种脱离这个世界，陷入梦境，拒绝回归现实的解脱感，那种自由到不真实的解脱感。
"墨菲斯，你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
"你不是说自己敢去和霍斯握手吗？"
伴随着那些孩子的嘲笑起哄，墨菲斯走上霍斯的表演舞台，在她的生日那天。
这不是为她专门准备的生日，她也偷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只是以生日宴会的名义募捐，然后榨取些捐款者的油水罢了。
这世界上，连自己的母亲都将自己当做是换酒的工具，没有人关心自己。
她就像一粒灰尘，可有可无。
墨菲斯靠近了霍斯，在她心中，这何尝不是一次机会？是的，一次证明自己的勇气，证明自己不是个胆小鬼的机会！
"谁想要…和霍斯…哈哈，我看见你了！"
剧痛，窒息，鲜血与尖叫…
墨菲斯听见了，那是破碎的声音，木质地板的油漆味与鲜血的味道交融汇合，发出一股让人恐惧并疯狂的气味。
霍斯的口中流淌着鲜血，他的嘴部仍机械地一开一合，像个贝壳一样重复自己的台词。
墨菲斯的前额叶，从霍斯的口中落下，重重摔到那木质地板上。一切的尖叫也随着它的掉落，转化为沉寂…
再次醒来，墨菲斯看见封锁条与窗外的警灯，其他孩子们有的掩面哭泣，有的紧握纸袋大口呼气，还有一些看护人员在向警察说明情况。
"我在这里啊，你们…"
墨菲斯试着触碰一个孩子，她转过身，却发现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实：自己已经死了。
自己的身体（尸体）被两名警员抬上担架，上衣的黑裙也被血液染为暗红，她的眼中布满惊恐与迷离。
Bite of 87…
脑部…墨菲斯不敢再向上看去。
她离开担架，试着去呼叫其他人，但那无济于事。
没有人看见，一个女孩的幽灵正向他们呼救。与之前如出一辙：墨菲斯被忽视了。
"这次责任我们会全担的，可以了吧？这是威廉.阿夫顿先生给你的支票，他会请律师来，并打点好新闻舆论的。"披萨店的工作人员，塞给另一人一张支票。
墨菲斯还指望他们能看见自己，但收到支票的人，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则彻底压断了墨菲斯心中的希望之桥，并将她拖下深渊…
"没关系，这孩子死了比活着有用。"
"没关系，这孩子死了比活着有用…"
"死了比活着有用…"
"没用…"
"威廉.阿夫顿…他毁了我…"
墨菲斯的身体，开始逐渐扭曲，她开始狂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是该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其他人？
那一夜，这个被世界抛弃的女孩，成为了梦魇。她捡起自己的布偶们，用不属于自己的利爪撕开封锁线…
她将灵魂割裂，分散于自己的玩偶中。
梦魇与她的（它的）随从们，就这样开始游荡，梦魇等待着，等待自己恢复如初的一天。
在那之后，她会去找到威廉，让他连本带息地偿还自己的一生。
墨菲斯的眼角流出泪水，克里斯撕下一张纸巾，为她擦去眼泪。墨菲斯的思绪从梦中坠回现实。
对，自己今天早上和克里斯一起坐上的这辆车，现在正要前往集市。
"这可是七成新的1976版劳斯莱斯，"迈克尔坐在驾驶位上，按下鸣笛键，可汽车发出的不止有笛声，更有刺耳的机械碰撞声。
那声音让墨菲斯又想到霍斯的撕咬，以及1987年那恐怖的时刻。
克里斯又为她拭 去几滴泪珠，"墨菲斯，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我没事，"墨菲斯对克里斯摇摇头，"可能是阳光…太刺眼了…"她撕开一张纸巾，为自己擦拭脸颊。
迈克尔新买的三手车又发出一阵巨响，不知为什么，克里斯总感觉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这辆"新车"上。
一千一百美元，都够买上一辆崭新的"火焰骑士"牌摩托，再外加机车保险了；可迈克尔居然用它们买了辆三手车。
谢天谢地，集市到了，克里斯与墨菲斯跑向大门。迈克尔摇下车窗，对自己的弟弟嘱托了一句："小心点儿，女人可比数学题更变幻莫测！"
"什么？"克里斯还没有反应过来，迈克尔就驱车离开了。
克里斯没有想太多，他带着自己的朋友进入集市。
集市还有一星期就要解散了，马戏团与一些大型摊贩已经准备离开，不过，也有不少人准备坚持到最后。
索拉佐倚靠着吉普赛占卜师的棚车，那名吉普赛人看向两个孩子，举起浸泡在可可树脂中的水晶球。
"啊，我听到了，浮洛德鬼魂的低语，"占卜师那干裂的双唇蠕动着，"那两个孩子的友情会受到很多考验…但最终，他们会收获自己的幸福的…"
"是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下一期彩票的中奖号码？哪怕前三位也好。"索拉佐拿起一个塑料骷髅头，骷髅头骨中还盛着一摊烧过的蜡油。
"啊，浮洛德神 可不会赌 博！"占卜师摇了摇头，索拉佐知趣地离开了。
今天没什么太好玩儿的东西了，只剩下了些零散的零食小摊，克里斯买了些玉米糖和巧克力苹果，和墨菲斯一起坐在湖边吃起来。
墨菲斯接过克里斯递给她的一颗糖块，"谢谢，"她将糖塞入口中，糖块有一种玉米的香气，以及蜂蜜与砂糖的柔和。
一些泛黄的落叶落入湖中，墨菲斯也试着表达自己的内心。
"克里斯，这是我…第一次…"墨菲斯调整呼吸，重新组织起语言，"…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玩这么久…"
"墨菲斯？"克里斯有些担心地看向墨菲斯。
"我没事的，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墨菲斯露出微笑，她拉起克里斯的手，是的，现在没什么好怕的，她不会担心…也永远不需要担心…
她相信克里斯，这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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