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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浴火

山河令:凤归云

  “恐怕不行。”

  龚俊出声制止,“无常鬼定在外面守株待兔,等着抢你身上这块琉璃甲呢。毒蝎也距离不远,若是你再落入他们手中,赵敬手里就有两块琉璃甲了。”

  温客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笑道,“无常鬼怕什么?我在这呢。”

  “蝎王也在附近,他手上有药人,我们这儿那么多女孩子,不能把这里暴露给毒蝎。”龚俊摇了摇头,“我们毕竟是在赵敬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些好。”

  “何人口出狂言,辱我二哥!”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暴喝,一身材魁梧的男子忽从窗口跳入,提刀便砍,直冲傲崃子而去。温客行撇着嘴翻了个白眼,拽着傲崃子往旁边一扔,飞扇迫使男人调转方向。

  一击不成,气势便弱。温客行趁势收扇,后仰躲开一刀,闪身劈腕夺刀,三指扣上他的咽喉,顿时让对方眼睛翻白,嘴巴大张着喘息,毫无还手之力。

  “沈慎?!……你竟还不死心,一路跟踪我到此!”傲崃子气愤道,“你是何居心!”

  “‘江湖,弱肉强食之地,用抢的又如何?’”龚俊出言嘲讽道,“沈掌门对江湖情义的见解,真是非同一般。”

  沈慎像个死鱼一样翻着眼白,听见嘲讽便想反驳。可惜他一身横肉,此时被卡住咽喉便再无用武之地,只能乖乖地做那刀俎上的鱼肉,倒是同温客行游刃有余的模样对比鲜明。

  窗外,夜风穿梭而过,树林沙沙作响。鸟儿归巢,麻雀急促地叫了两声,又消失在黑夜中。温客行眼神掠过,很快便收回,仿佛只是无心之举。

龚俊沈掌门,你扪心自问,真的不清楚赵敬是何为人吗?

  温客行松了手,未待沈慎喘过气来,又使了巧劲,踹在他大腿的麻筋上,痛得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温客行阿俊,别理他了,我们还要去制止赵敬监守自盗呢。

  “什么监守自盗?”沈慎正抱着大腿倒吸凉气,忙忙抬头问道,“我二哥怎么了?”

  “你出来了,他肯定会派人把自己的琉璃甲偷走。”

  龚俊跑到温客行身边,让柳千巧带着那些弟子先去安置,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毕竟等你们把张成岭送到了高崇那儿,他还能不交出琉璃甲吗?”

  “这怎么可能呢!”沈慎瘸着腿一蹦一跳地站起来,“我不信!”

  龚俊耸了耸肩。傲崃子怒目而视,见龚俊靠到温客行身边,也默默移到了龚俊侧前方,同他们站到了一个阵营里。

  “谁管你信不信。”温客行翻了个白眼。“来人,把他给我捆了,丢到柴房里去……”

  沈慎正要奋起反抗,便被温客行一扇挥倒,撞上墙面。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盯着窗户准备趁机逃离,这时龚俊忽然碰了碰温客行的手肘,大声道。

  “阿温,不如让沈掌门也跟我们一起,眼见为实好了。”龚俊眨了眨眼,“反正多他一个不多。有你在,他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沈慎惊讶地望了他一眼。温客行摇了两下扇子,微微点头,扇子一和敲在掌心。

  “也好。”他居高临下地睨了沈慎一眼,比见空中的一粒灰尘都更加不屑。

  “不过,得先把他绑起来。”

  

  **

龚俊那是于天杰吗?

  前方两个黑衣人在摇晃的树枝间起落,诡秘的树影在地上拖出獠牙,将莽撞的闯入者吞吃入腹。二人落地,正在急速奔跑。

  温客行提防着沈慎飞在前头,揽着龚俊给他借力,傲崃子在队末断后,四人紧赶慢赶地朝于天杰的方向奔去。龚俊被温客行紧紧搂着,看不大清,沈慎却分明见到林间树叶飘落,霎那一分为二——是缠魂丝!

沈慎于——

  眼见宋怀仁一脚蹬起,跃过了缠魂丝阵,还未等他松下一口气,便见树枝被猛地弹回,缠魂丝阵在林间撑起,直接将于天杰挂死在了树上!

  沈慎目眦俱裂,暗道不好。宋怀仁是高崇送到三白山庄的弟子,不仅一身黑衣行动蹊跷,还杀死了华山派掌门之子,这种事情若是流出,要高崇如何同江湖交代?

  还未等他开口喝止宋怀仁,温客行并指为刀,点在了他的哑穴上,拖着他潜入一旁的树丛中,冲他摇了摇手指。

温客行嘘——好戏还在后头呢。

  宋怀仁回头观察了一下,确认于天杰已死,正要转身离开,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身影,眉眼阴柔,银冠束发,只是面色惨白,眼神格外阴毒。

沈慎是蝎王!

  沈慎本来就已经瞪大的眼睛,此刻已经睁得有些痛了。傲崃子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往龚俊那边挪了挪。

蝎揭留波本王都亲自来了,还要什么印信?……算了。你走吧。

沈慎冲龚俊比划着口型,圆脸皱成了芝麻饼,全是碎屑。

沈慎他义父是谁?

  情势陡转,未待龚俊回复沈慎一个大白眼,蝎王已然出手。只见宋怀仁踉跄了两下,轰然倒地,蝎王从他身上摸索出一包黑布,取出一块晶莹的蓝色琉璃,对着月光审视。

傲崃子真的是琉璃甲!这是赵敬那块?

  沈慎苦着脸点点头。血腥气在雾中裹挟着向四周弥漫,蝎王似是感到了有脚步声,遂迅疾地运起轻功转身离去。温客行讶异地唤出来者身份,

温客行阿絮?

  来人正是周子舒。他顺着于天杰和宋怀仁的打斗痕迹一路追来,不想到了此地,却只看见两具尸体。他愣怔地望着一边黑乎乎的角落里一连站起来四个人,易容的脸也有点绷不住了。

周子舒老温……两个老温……沈掌门?泰山派掌门?你们怎么在一块?

温客行自然是看一出好戏。

温客行悠然地展扇微摇,解了沈慎的哑穴,蹲下来瞧了瞧宋怀仁背后的伤口。

周子舒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着?

周子舒再向前望去,已经没有更多的痕迹了。这宋怀仁背上的伤口属实古怪,连他都未曾见过。

周子舒这是怎么回事?

龚俊于天杰要偷琉璃甲,适逢宋怀仁偷了琉璃甲出来,二人碰上了而已。

龚俊看见尸体还是有些发怵,深吸了几口湿淋淋的雾气试图转移注意力。

龚俊我们赶来得晚了。

  不远处的树干后,掠过一片紫色的衣角。未待龚俊上前查看,沈慎愤道。

沈慎就这样让蝎王拿走那琉璃甲?就不追了吗?

傲崃子反正他也会还给他‘义父’的,怕什么。

傲崃子特意加重了“义父”的咬字。

傲崃子总归是在你们五湖盟手里,你有什么好气的?

沈慎我五湖盟怎会同毒蝎同流合污!你休要血口喷人!

沈慎怒上几步,被温客行一把扇子堵住了去路。

温客行不管是宋怀仁受谁的指使,都是你们五湖盟的家事。要么是高崇偷赵敬,要么是赵敬偷自己,你选一个吧。

沈慎宋怀仁也可能是自己起意,要……

傲崃子他说了要交给‘义父’的。

傲崃子今晚是在“义父”二字上过不去了。

傲崃子再说了,他一个五湖盟弟子,有钱又有名声,何苦要去投奔毒蝎?他们方才的对话,分明是宋怀仁瞧不起蝎王。

温客行懒得同你多费口舌。

温客行收扇侧立,眉眼低垂间,叫沈慎有一瞬间的晃神,只觉这一幕过分熟悉。

温客行今日之事这么多人都见着了,你且想想,是要保你大哥名声,还是任由你二哥在背地里呼风唤雨了。

温客行不过,你若是敢在赵敬面前露了首尾,我们可不保证你还有命见到高崇。张玉森就是前车之鉴。

  温客行摆了摆手,示意沈慎有多远滚多远。傲崃子确认沈慎走远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淡蓝色的小荷包,奉到龚俊面前。龚俊朝里头瞟了一眼,竟是一块蓝汪汪的琉璃甲。

龚俊这是……

#傲崃子我这就要动身前往武当山,寻我师尊下落。这块琉璃甲,先在公子手中保存。

  傲崃子朝他拱手行礼,又冲温客行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龚俊哎,那无常……

温客行早在我们出院的时候,无常就被我捆了扔柴房了。

温客行笑着摇开扇子。

温客行我说过嘛,怕什么老无常啊!

  

  **

温客行阿絮,这是龚俊,上次你见过的。

  周子舒的眼神在龚俊同温客行间来回打转。上次远远一瞟,只觉两人身形相似,不想面容竟也生得相仿,莫不是双生子?

周子舒老温,你们是亲兄弟吗?

温客行啊?

温客行顿了一下,侧头去望托腮的龚俊,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神里的笑意将将要从上挑的眼尾溢出来了。

温客行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天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吗?周子舒不解。那眼波流转的温柔,原本是温客行相见伊始便不曾吝啬的,可他却从未见过温客行如此满眼笑意,不加掩饰的模样。

  温客行为人看起来风流佻挞,好像真如他所言,善意柔和,笑容满面,实则眼神里总有些许戒备和冰冷。尽管嘴角怼到了耳朵根,眼中的冰霜也积年不化,寒意刺骨。如此能让他倾然相待之人,关系定是非同寻常。

  三人陷入了沉默,各有心思。

  温客行有些奇怪,原本总是能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龚俊,今晚也不说话了,同他也不似平常亲近,只是托着下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夜将至,周子舒身体不适,靠着树干闭目养神。温客行起身,准备去猎些东西来,免得让龚俊饿着肚子。龚俊单独同周子舒呆在一块有些尴尬,忽然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唤声,他便缓缓地朝河边走去,一边小声地回复项乾。

项乾怎么了这是?

项乾正准备同他计划去冥界的始末,却见他神情有些低落,便幻化出了迷你版的小人,坐在他肩膀上,正好还能散着星光,替他指引前路。

项乾你同温客行生气了?

#龚俊没有。

项乾温客行去找周子舒了?

#龚俊不是。

项乾那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树枝相撞的异响。项乾忽地消失在龚俊肩上,点点星光聚向了他腰上的链剑。龚俊分明听到这一抹荧光同链剑嗡嗡作响的声音,似是在争吵什么,小半刻链剑才放了行,允许这点星光暂时寄居在剑上。

项乾你这剑还挺傲娇,让我借住一下都不肯,小气鬼。

项乾愤愤道,很快又恢复了八卦的尽头,干脆翻起了龚俊最近的时间线。

项乾温客行带你们去看宋怀仁和于天杰打架……他是故意不让你们把人救下来的吧?还让阿湘跟在附近把握时间。

#龚俊应该吧。

龚俊敷衍地哼唧道,盯着天上幽幽弯月。

项乾怎么,接受不了了?

#龚俊我只是……

龚俊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从何讲起。

#龚俊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龚俊我以为我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

他苦笑了一下。

“江湖吗,打打杀杀,都是常事。沈慎说的也没错,弱肉强食,人性如此,法律尚且不能保证公平,何况是这里呢?”

  “可是……”

  “我看到宋怀仁杀于天杰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救他,下意识地不忍。如果我再快一步,直接敲晕于天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身后的树丛传来兔子钻入洞口的抓挠声,很快又湮没在树林随风摇摆的絮语中。

  “你怪温客行没有救他们?”

  龚俊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我只是觉得,我还是不够懂他。”

  “我已经亲身演过一次,自以为足够明白他的苦痛,来到这个世界那天我就做好了准备,这江湖的伪善已经烂到了根里,所有人照管的都不过是自己的利益联盟,没有人真的在意公平、正义,他们维护自己的名声已经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

  “但是,当我真的看到他们为了一块琉璃甲大打出手,看到宋怀仁和于天杰的尸体躺在我面前,看见沈慎闭目塞听见怪不怪……阿乾,你明白吗,我从前坚持的,我从前学会的,所谓道德,所谓善良,所谓正义,所谓尊重——都不存在了。”

  “我学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一无是处。”

  龚俊的声音很轻,随着风一卷就飘走了,同他一样靠着树干,摇摇欲坠。

  “我不敢想象八岁的温客行,他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弯月高悬,似是标榜着人世间的不圆满。地上的草茎轻抚他的裙摆,春日的野花在黑夜里依然坚持绽放一抹纯白,香气拥上了血腥味,将它的戾气尽数除去。

  “为什么,这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

  项乾不知道如何回复他。

  这世界是这样的,它没有龚俊所在的社会那种保命的规则,只要你遵守法律,遵守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准则,尽量不与人发生冲突,大多数人都能平静安稳地生活下去。

  这里疯狂,血腥,胜者为王。

  “温客行又做错了什么?当时叶白衣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剑仙之名可以做出审判,却没有保护的义务呢!凭什么!”

  龚俊扯出链剑,内力灌注,长链成剑,反手狠狠插入湿润的泥土中,剑身嗡嗡作响。

  “我……”

  龚俊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空了一块,又被腐烂的血肉敷衍地塞上。他感觉自己在向下坠,从安静平和的表面和谐,往弱肉强食的深渊之底无限地坠去,无数宣扬的人性美好都在这个坠落过程中剥离,剥离出世界的真相,剥离一张阴险自私的面容,朝他狞笑着,要他也一起坠下去。

  “我好疼啊。”

  

  忽然,剑身上缠绕的星光不见了踪影,兔子洞的方向传来了不加掩饰的脚步声。绿衫裹挟着春日的气息,将有些颤抖的龚俊揽入温暖的怀抱中。

温客行阿俊,我没事。

  温客行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却让龚俊更想落泪。他咬紧了下唇,仰头不肯让水光离开眼眶,仿佛只要有泪水落下,便是对这个世界的俯首称臣。

#龚俊对不起。

龚俊哑着嗓子,下唇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龚俊阿温,我……我太没用了。

温客行不是你的错。

温客行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垂,伸手握上他持剑的手。

温客行我很开心,阿俊。

  他或多或少猜出,龚俊应当是已经看到了阿湘的身影;或许他也知道,那两声麻雀叫压根不该出现在此地春日。他也曾在心里惶惑,如果龚俊真正感觉到隐瞒和算计,他会就此疏远自己吗?

  他没想到,龚俊仍在替他不平。

  世界崩塌,是之前从无色的脑海里泼上去的所有象征美好的暖色,都被斑驳的黑点画上扭曲的线条,再被一点点吞噬剥尽。他八岁的时候就是被这样的血色剥下了神医谷的白色衣衫,从此不信人间神佛。

  这是剥皮抽筋之痛。

  他痛过,所以他明白。

  他痛了,并且他懂得。

  缠魂丝隐隐泛光,将冰冷的月色纳为己用,试图将两个依偎着取暖的人拉入彀中。龚俊立剑身前,温客行持扇同他共握,正是一竖一横,将缠魂丝的网从中心撕裂。

  龚俊侧耳便感受到温客行的气息扑在脸侧,撞开了黑夜的雾气,暖意绕着鼻息升腾上来。

  “阿俊……”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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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龚俊作为一个现代人(目前他还是个现代人的记忆),要他一下子真实地面对这些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虽然我们都说赞成温客行,但是真让我们看到面目全非的尸体,看到剥皮现场,一定还是会害怕的。毕竟我们的成长环境和温客行不同,而且我们从小就被教导要善良,要助人为乐,要尊重他人,而且我们确实平静安定地长大了。

温客行也是这么被教导的,他八岁被追杀的时候、进入鬼谷的时候,他对世界的看法都发生了彻底的颠倒,这是非常非常痛苦的,这也是他后期很多心理问题的来源。

龚俊要去陪他,作为一个没杀过人的现代人,他也是有很多心理上的坎要迈过去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切实地经历温客行曾经八岁经历过的事情。只有经历过了,真的撕开这个血淋淋的口子,他才能下这个狠心去杀人,去算计人命。

他才能真正地懂得温客行的“身不由己”,懂得他的自卑、矛盾、无奈、愤怒。

他不仅要拥抱艳丽的玫瑰,也要亲吻斑驳的荆刺。

求评论鸭!(●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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