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时惊鸿难相忘(1)

“呀，小姐睁眼了！”紧接着便是一帮人手忙脚乱地围上来，为我灌汤药。为首的小仆眼睛红肿，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熬的，估计也怕我死了要她们陪葬吧。毕竟整个流月霁河，寻不出第二个身份比我更加尊贵之人。

可是，我本是黄泉客，又怎会再见到她们？

我有些理不清头绪，脑子昏昏沉沉，便是有些难以理解当前的情况。

一旁的小仆叽叽喳喳的，有些聒噪，可我却觉得身边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一切仿若云烟，美好，却怕一触即灭。

“小姐，你若再不醒，可就赶不上和少城主一同去陵川了。”

脑子依然很笨重，我艰难地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关键词，嗓音有些干涩:“少城主，陵川？”

“是啊，陵川发了大水，您身为流月霁河少主要去为百姓祈福，少城主怕您去途危险，要同您一起去呢。”

原来如此，竟是回溯到了这个时候，我心中了然，端着汤药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流月霁河一脉天赋异能，可占命理，通天语，又怀善心，每每出现这种现象，霁河一脉都会派人前去与上天沟通，为百姓祈福，以此减小所谓的上天惩罚。

可是这水患并非天谴，而是人为，我去了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霁河一脉在百姓中声望有损。这是君主夺权的手段。

宗都温氏，这片土地的掌控者，近些年为了夺权，已经不把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了。

我埋头喝药，垂下的睫毛掩下眼底的阴翳。

前世我为了百姓前往陵川，在其中发现了减字望星楼的手笔，而减字望星楼正是现任温氏家主养的，用来对付霁河的忠犬。

他们早有谋划，我却没做足万全准备，最后关头，是他将我救出。

我还记得他身着玄袍的样子，血已经浸透了它，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染红了盛开在路边的野花。他却抬起那只手，摸着我的脸颊，为我拭去悬挂在眼眶中的泪。

可是我宁愿他没有救我，我的年少将军，他看不见了，甚至他的腿，也不能动了。

“小姐你怎么哭了？哎呦我就说了这药太苦了小姐吃不得的，快给小姐拿条帕子来……”小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我恍然，一抬手，脸已经被眼泪打湿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药碗递给小仆，道:“不必了，扶我去前厅，我要见道林。”

小仆讷讷看了我一眼:“小姐，就穿这身去吗？”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面色苍白，还裹着素衣和棉被。

我脸色微红，仍故作镇定地虚咳了两声道:“那便帮我换身衣服吧。”

话音刚落，小仆们似乎受到了某种莫名的鼓舞，面露凶光，为首的那位直接将我按在了铜镜前。我看着她们忙乎，不由得有些心累。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看到自己时的表情。

我，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