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烬如霜17

第二天天刚亮，那姑娘就扣响了吴竹的门，把一封信封递给吴竹，“你马上离开吧，从此不要来我这里了。”

吴竹张了张嘴，还真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她抄起家伙的时候，邝露正在院子里兀自倒了被已经放凉的茶水来喝，吴竹就是这样被赶了出来，那姑娘对她柔柔一笑，真是千娇百媚。

吴竹也是个暴脾气，昨天还好好的，一声不吭地拉了邝露就往外走，走之前还在街巷徘徊了许久，像是在等什么人——

邝露有些好笑地说，“想不通就回去问问，问清楚就想通了。”

“那疯婆还需要想吗?指不定就是今天早上没吃药，早上就没睡好，一肚子火也没地撒去，最后全冲着我来了。不是我寻思着我啥也不做不是，管她奶奶的，走，表哥带你去看看这人间热闹的集市，就是再多的宫廷内院都不及它热闹几分……”

说着，吴竹领着邝露走进清晨的集市，虽然没有夜晚般的繁华似锦，但是不是商贩对路过的行客吆喝几句，袅袅升起的炊烟是香甜的面条的味道，倒也有几分风味。

从前跟着殿下，到哪都喜欢跟着，现在殿下不要她跟了，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东西，是值得眷恋和喜欢的。

是敢爱敢恨把心情写在脸上的奇女子、是周而复始永远热情洋溢的商贩、是已然年迈还在卖油饼的老婆婆……他们过着平凡而踏实的日子，每一分都没有浪费掉。为自己而活，邝露突然想就这样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也无不可。

邝露突然很好奇，表哥这万万年来之前，一直一个人行走在这样热闹充满人味的人间游荡，若是没有遇上敢爱敢恨的奇女子，会不会也会有感到孤单的时候呢。

她心里压了事情，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但回过神来看到一脸自得的吴竹不由失笑，“表哥快意人间，江湖大道可能还真的是你做过的最好最明智的选择了。”

吴竹一听这话，故意戏弄邝露道，“难道表哥先前做的决断就不明智不够好不够优秀了吗?”

邝露果然脸上慌乱，停了半晌方道，“自然不是，只是想到表哥走了这么一条不寻常的路，坚持做自己，不像众仙一样渴望其他，这样就很好。是表哥的幸事。邝露替表哥高兴。”

话尚未讲完，吴竹早已经走在邝露身前很远的地方，眉眼带笑，朗声对着邝露说道，“有句话表妹没说错，反正你表哥我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跟着心的方向才对，想做什么就去做，人的一生很短，但做神仙的一生也并不长……”

很通透，今日的表哥，邝露顿下脚步，含笑冲吴竹点头，随后提起裙摆，缓步跟上。

邝露一本正经，“表哥，走吧，不是要带我领略一下人间风光?”

吴竹过了片刻才领略了邝露的意思，尚未来得及告罪，声音略微拔高，“那，就风光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