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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短暂的生命

“都还是人吗?”小爱此刻的状态接近癫狂,她疯狂地扔着屋里的石头,石头与墙面碰撞,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四个字,表情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扭曲。

我料到小爱会是这个反应,此刻竟觉得有些欣慰,活着的时候被所有人踩在脚底下,没想到成了鬼,却能遇到处处为我着想的同伴。

小爱对我向来都是不计后果的付出,想到这,我伸手死死地抱住了小爱。

她在我怀里,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没一会儿,我听她语气悲伤地说道,“小蓝,从那以后,你的日子更难过了吧。”

她还真说中了这一点,我从那以后的日子岂止是难过,更确切地说是过不下去,我缓缓叹了口气,逼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看似淡然地说道,“也就两周,两周之后我就死了。”

那如同地狱般难熬的生活,想来也就持续了两周。

我一直以为是我私自拿了家里的钱,所以后面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我的报应,事情发生后的两天里,我的生活如同从跌入了地狱。

我一直期盼他们兴致散尽,像往前一样,或许能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但是事情却朝着我不曾设想到的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两天后,一种不算罕见的生物就突然在我们学校火了起来——虱子。它“火”的很突然,像是一夜之前成了学校的恐怖物种,它依附于人的头皮生长,会吸食头皮的血肉,使头皮瘙痒难耐,头发越长的女生越有它存在的可能。

更重要的一点,它是脏的象征。

所有人都说,虱子在脏的环境下出生,越脏对于他来说就越有利,所以当它闯进我们全校师生人的视野当中时,所有人便将目光转向了肮脏不堪的我。

在他们眼里,我脏成这个样子,杂乱的头发里一定生存着不少这种生物。

尽管我从来没在自己身上看到过它,虽说我看起来很脏,有一大部分是我皮肤黝黑和衣服破旧的原因,但我几乎每两天洗一次头,换一身衣服,可能在他们眼里,我的脏是洗不掉的吧。

所以他们就会说,“脏的人身上就会有虱子,靠近了虱子就会跳到自己身上,大家都离温招弟远一些。”

从那以后,我就有了一个新的称呼——虱子王。

那才是我最糟糕的生活开始,也是林安糟糕生活的开始,班里人嘲讽我时,总会将他拉出来,反复鞭尸,比如他们会说,“林安当时竟然对虱子王这么好,他俩那段时间走得还算近,林安不会被传染了吧!”

这个说法一传出来,林安顿时成了班里二号危险的人物,总到哪里,都会被议论纷纷。

那天不知为何,班里有人要把我的东西从教室里扔出去,说不允许我在这个教室里迫害他们,我坐在位置上,拼命护着自己的东西,但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任凭我怎么努力,还是有一部分东西,被他们从窗户扔了出去。

向来不说话的林安那天有些反常,在大家都在我这边时,他突然将课本摔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班里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见他起身,朝我这边走来。

是来帮我的吗?我心里怀着一丝希望,待他站在我面前时,我竟觉得有一些委屈。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怎么都想不到。

林安淡定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推开他们,趁我不注意,抱起我桌子上所有的书,扔了出去。

霎时间,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愣愣地盯着他。

他几乎都没多看我一眼,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班里也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紧接着激烈的掌声响起,班里欢呼雀跃起来。

我听到有女生说:

“你们就知道胡说,林安根本就不喜欢温招弟,这几天竟被你们在身后戳脊梁骨。”

“就是,你们都误会林安了,谁起的头,还不给人家道歉。”

“而且人家之前也没有走得很近啊,都是老师说得让他和温招弟借语文试卷,谁胡说八道。”

……

就仅仅是这短暂的功夫,林安的名声在班里如同起死回生,他这么一扔,扔走了自己一身污垢。

“林安怎么这样啊!”小爱在一旁愤愤不平说道,“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但是,我也的确连累了他。”我低声说。

“你真那么觉得吗?”小爱问我。

我点点头,因为心里对林安有愧疚,我总觉得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他道歉,尽管他将我的书扔出去那一刻,我是崩溃的,但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我还是觉得找他道歉很有必要。

于是等数学课下课时,班里大多数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时,我跟着林安走出了教室,等到了拐角处时,我喊住了他。

“林安。”

他听到我的声音,停下脚步,但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我站在他身后,深呼吸了好几次,自己内心给自己加油了好几次,才说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林安终于转过身来,只不过看我时,眼神里满是厌恶。

我心里顿时有些慌,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却遭到他出声呵斥,“你离我远一点。”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来回重复着这三个字。

“你没觉得所有人都讨厌你吗?”林安突然冷不丁地问。

我无法反驳,只能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也不喜欢你,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我蹭的抬起头,焦急地说,“那之前…”

“都是假的。”他出口打断我,“我妈妈跟我说,对同学好,老师和同学才会喜欢我,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妈妈就是老师,他说的话怎么可能会错,于是刚开始我忍着心里对你的厌恶,假装对你很好的样子,但是温招弟我真的很讨厌你。”

怎么会这样?

我一时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他说得话。

真的从来就没有人肯接受过我?

我看着他,他的眼里真的只能看到厌恶。

我哭了…

我又听到他说,“在这个集体里,只有讨厌你,才会被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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