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痛

　　严浩翔这一晚怕是无法好梦了。

　　收到刘耀文信息后他才像是终于如释重负一般，把自己蜷缩在床上，想极力寻求一个可以不那么痛的姿势，但痛是根植在骨子里的，除了把骨头抽出来，严浩翔竟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

　　人的身体在痛苦到了极点时，大脑会自动搜寻减轻痛苦的方法，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了陈晨以前跟他说过的话——

　　“镇痛剂给你放这儿了啊，发病的时候疼得受不了了就打一针，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镇痛剂……”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严浩翔已经没法去想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镇痛剂，想尽快把那个尖小的针管扎入自己的胳膊里，以此来减轻活生生被撕裂的痛苦。

　　严浩翔尽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才不至于疼晕过去。

　　他舍弃了蜷缩带给他的安全感，颤抖着身体慢慢爬起来，动作活像一个坏掉的机器人，好像随时都要散架似的。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衣柜，扯出底下一层抽屉，然后从那些自始至终都没被使用过的镇痛剂里随手拿了一个。他的手已经没有办法撕开包装了，所以他把塑料袋放嘴里，牙齿一咬一扯，“嘶拉——”包装袋开了。

　　严浩翔颤抖着指尖拿出镇痛剂，对准自己的胳膊就是一针…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随着药剂被逐渐推送到严浩翔身体里，那股恨不得折磨死他的疼痛感才慢慢褪下去。

　　经历这一出，严浩翔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温泉里出来一样，未来得及风干的汗液还在顺着他的肌肉纹理肆意地淌过，本来就比较贴身的睡衣现在被冷汗染湿，沾在他的皮肤上，隐隐显出独具少年感的身材来。

　　他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颓美、扑朔和虚弱的破碎。

　　甚至可以不近人情的形容:性感，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

　　最后严浩翔还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洗了个澡才睡，此时他的手机突然亮了一瞬，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3:08。

第二天一早，严浩翔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灰白色的荒野不停的turn around∥默剧正在上演你到底要我怎么唱∥Wanna see what I've become∥Wanna see how bad I am now…”

　　这一段歌还未播放完，严浩翔就摸到了昨天晚上胡乱扔床上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好像是工作人员，在说着什么事，严浩翔模糊地应答了几句，无非就是“嗯”“好”“知道了”等词句。

　　这通电话的持续时间不长，最后也不过未到一分钟而已。

　　严浩翔挂了电话后看了眼时间，想到今天还有一场节目要参加，轻轻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缓了缓神，才掀开被子下床。

　　这一下差点给严浩翔弄地上去，幸好他及时用手撑着床，不然得实打实地摔地上。

　　严浩翔一下子清醒就了不少，昨晚陈晨没说完的话又开始在他耳边继续播放——

　　“因为镇痛剂里面的某些成分会与花骨症患者的血液冲撞，打镇痛剂虽能减轻发病时的疼痛，可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常见副作用一般表现为手颤、肌肉无力。但是因为花骨症患者在全世界都屈指可数，所以资料库里对此类病症的了解还处于较浅层次，一些别的副作用，我不排除有发生的可能性。”

　　像是一首终于播放完的歌，陈晨略带沧柔的声音最后归于幻灭。

　　严浩翔不知何时坐在了床沿，此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蓝线以微不可察的速度上升了一点。而他的指尖，出于某种原因正在轻微颤抖着。

　　他突然笑了，可额发下的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

　　这笑啊，说不上来是苦涩居多，还是自嘲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