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好痛

刘灵不！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故意把弟推在地上！我没有！我没有克死我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我！为什么！

此刻的刘灵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痛，他已经快要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浑身都好痛，头好痛，要炸开一样，好痛，好痛……

然而，虽然浑身都痛，那种深入灵魂的痛，但是刘灵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本来他就因为贫血虚弱了，没想到还陷入了这样一个幻境。

这是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一段经历……

刘灵的记忆里，家庭是和睦温暖的，但是母亲却常年身体不好……

刘灵很懂事，从来不向父母索要什么玩具，零食，就算受了委屈也都是自己偷偷躲起来抹眼泪……

但是……

这份和睦美好，也仅止步于刘灵六岁那一年，甚至，他们都没有一起过完刘灵的六岁生日。

刘灵六岁的时候，母亲便因病去世了。

父亲不知道怎么了，整日酗酒，家庭也没有往常那般和睦美好了。

每次刘灵出门玩耍，不管是亲戚朋友，都很怜爱他，对他很友善。

可是每当家里的其他亲人一来串门，总会有意无意地劝说让其父亲再婚，找个伴，好养老。

每每这个时候，刘灵都会忍不住哭泣。

他真的好想母亲，那个温柔的女人，即使重病缠身，依旧温柔善待所有人。

他好想她，好想好想……

每天晚上，都要把母亲生前的美美的照片放在自己枕边，一边拍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入睡，就当做母亲还陪着自己了……

他尤其记得母亲下葬那天，外祖母带着一群他们家人来家里闹，他们都在指责父亲，外祖母甚至嘶吼着说。

万能配角你还我女儿的治病钱。

他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可后来，他知道了……

父亲将母亲从娘家借来的治病钱挥霍一空，不知是拿去贴补自己家父母还是他自己花掉的，最后就导致母亲无钱看病，只能忍受病痛折磨在家等死。

母亲去世半年后，父亲便再婚了，看他那欣喜的模样，估计新媳妇应该很有钱吧……

刘灵从那以后就跟在祖父母身边生活了，与父亲也越来越疏远。

两年后，父亲他们家生了个弟弟。祖父母很开心，刘灵却对母亲的逝去耿耿于怀，经常夜半躲在被窝里哭泣。

哭的次数多了，祖母就经常抱着乖巧的弟弟对刘灵怒目横眉。

万能配角哭哭哭，就知道哭！肯定就因为你天天哭，才把你妈哭死的吧！

然后换了个和善的表情看着弟弟。

万能配角还是咱们弟弟乖，弟弟不哭，最乖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弟弟5岁，刘灵13岁。

春节到了，刘灵带着弟弟一起玩。突然，弟弟在一边跑的时候自己绊到了一块石头，摔了一跤，把小脸蹭破了皮，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亲闻声赶来，一看是弟弟脸上破了相，一句话也没说，上来对着刘灵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刘灵的脸上便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也被揍到充血，眼睑肿胀。他只能抱着头躲避，但依旧无果。

他甚至不敢哭，他怕哭出来，父亲会继续打他。

可是即使他不哭，父亲就会放过他了吗？显然不会。

父亲觉得打的不够，还拿起了屋里的竹凳，对着刘灵的身上就来了几下，刘灵这次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闭上眼的时候，他也就感受不到疼了。

他也只是记得，那天的鞭炮声，好吵……

刘灵住了院，全身多处打上了石膏。

然而这件事没过多久，刘灵想，也许是父亲喜欢的那个阿姨说了自己什么话吧。其实那些都没关系，自己反正不会在意的。但是父亲却听进去了。父亲有次偷偷摸摸在刘灵喝的茶水里加了一点点安眠药，在刘灵昏睡中，将他抱去几里地外一个没有儿子的寡妇家里去了。

这让一向很喜欢刘灵的祖父无法接受，吵闹着要跟父亲断绝关系，而一旁的祖母抱着弟弟，却跟父亲站在了一起。

祖父气不过，一口气憋在心底，气血上涌，昏了过去，住了院。

后来听说，那段时间，父亲每天都在跟祖父道歉，并保证一定会接自己回来。

可是这一等，就过了两个月。

等再次见到祖父跟父亲的时候，父亲一直道歉。

万能配角小灵，原谅父亲吧，父亲不该打你那么狠，只要你原谅父亲，以后我一定对你好好的，好吗？

刘灵脸上挂着疏远的微笑。

刘灵好啊。

他们哪里知道，虽然答应回去，可是刘灵的心，已经不再是希望的红，而是绝望的灰……

就这么一直坚强的生活直到成年后搬出家里外出打工，刘灵觉得，打工的时候真的很轻松，虽然很累，但是心情很不错。直到有一天……

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个舒适的打工生活……

万能配角请问是刘灵刘先生吗？我们是公安局的。您的父亲因为寻衅滋事现在在我们看守所里，您要过来看一眼吗？

对方的电话号码显示的是110，刘灵一想，应该是真的，于是不假思索的循着对方给的拘留所地址去了。

到了看守所，刘灵看到了铁门内被带着手铐脚镣的男人。男人一脸胡渣，很是狼狈。

一见到刘灵，便大声的说。

万能配角小灵，小灵，帮帮爸爸，帮帮爸爸，只有你能帮爸爸了。

刘灵一脸淡漠。

刘灵你犯了什么事？居然被这么拘留。

旁边的看守员一脸正义。

万能配角您的父亲把向他讨债的人打伤了，现在正在治疗。对方现在索要赔偿加欠款，一共六万块。

刘灵此时已经二十多岁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沧桑，他真的不想管这个烂摊子。

刘灵好，我这次可以帮你，不过从此以后，你别来找我。

刘灵说完就跟着看守员走，去到被打的人那里将钱给了之后就走了，也没有再去看这个所谓父亲一眼。

那段时间，他总是靠着看某某笔记来度过艰难的时间。他觉得，那个神明也是个可怜的人，他也想关爱一下那个人，至少想让那个人生活过得甜一点，不能一直跟他一样，因为他自己也好苦……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愿望，后来就实现了，只是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而从那次以后，父亲总变着法的打电话给他要钱。让他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艰难。

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的刘灵将自己的银行卡快递给了自己的父亲之后，在之后的某一天，选择了在自己蜗居的单人公寓的浴缸里，服下了安眠药，割开了手腕。

他真的太累了，他想让人生归零，重来一次……

他本来是想彻底结束自己的，但没想到，收到了银行卡的父亲还不满足，循着地址直接找上了门，正好就看到了早已昏迷在浴缸里的刘灵。

浴缸里得水都被染上了刺眼的红，就跟他原先的心理一样，慢慢最终消散在了水里……

刘灵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120送进了监护室，靠着药物仪器续命……

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了，直到有个银色长发如谪仙的男人找到了自己……

刘灵不顾一切地扑进男人的怀中，一阵痛哭。

他好累，他不想再这样了，他不想再回到这个家，他想离开，他想见到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书中人，他想陪他寻找存在的意义，他想……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