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日，朔州开城献降。献上公孙恒首级的是朔州轻车都尉李十四，正是当日救下的李长歌。这几日朔州同阿诗勒部作战的主心骨，也正是她。

达亚想不到这女人还有两下子。

阿诗勒隼喂，要是她一会认出你怎么办？

达亚认出来便认出来吧，早晚有这么一天的。谁知道她为什么又会来朔州蹚这趟浑水。

李长歌一步一步走到鹰师面前站定，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说：

李长歌朔州轻车都尉李十四，代全城军民开城献降，朔州刺史公孙恒已领罪自戕。愿罪己之身，息特勤千钧之怒，罪人首级在此，请特勤验看！

一士兵接过李长歌手中的木盒，递到达亚面前。

达亚自知躲不过了，朝木盒里看了一眼，对阿诗勒隼说道：

达亚特勤，确是公孙恒首级。

声音不大，李长歌却听得清清楚楚。

李长歌（难以置信地抬头）秦业……

李长歌的神情由错愕到震惊，最终变为愤怒，低头不再看达亚，沉声道：

李长歌我等抵死顽抗，自知罪孽深重，罪人公孙恒命我奉上朔州银两库藏，现已悉数清点完毕，请特勤入城检阅。

李长歌如今朔州城门将开，城中金银财帛，特勤与诸位勇士可随意取用，恳请特勤高抬贵手，放过城中百姓。

阿诗勒隼（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李长歌（不卑不亢）城中已布满干柴火硝，若特勤免开杀戒，我等自会惜命。若特勤执意要朔州血流成河，那便只好玉石俱焚了。

阿诗勒隼平素最恨被威胁，闻言大怒。

阿诗勒隼好，好一个玉石俱焚！要我放过城中百姓，可以，不过我要你臣服于我，侍我为主，供我驱使！

李长歌闻言攥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阿诗勒隼我可没那么多耐心，我随时可以收回承诺。

李长歌我答应你！

达亚闻言松了口气。她知道阿诗勒隼是真的生气了，要李长歌做奴隶亦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留她一命，不过是为了羞辱李长歌。这样一来李长歌或许委屈了些，不过好歹命是保住了。沙场之上，她不可能站在阿诗勒部的对立面去帮李长歌，如今李长歌做了奴隶，她倒可以让她好过一点。不过若是李长歌做出什么伤害阿诗勒部的事，她也不会再顾念瑾夫人的恩情。

李长歌随鹰师大军行进，期间休整，李长歌靠在树干上，不发一言。

达亚寻思去给李长歌送些吃的，又知道她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四下看了看，觉得亚罗面相还算比较和善，便托亚罗送些吃的给她。

亚罗一个战俘，我凭什么给他送吃的！

达亚无法，只好凑近亚罗，低声说道：

达亚实不相瞒，我那日给她拔箭，无意中发现她竟是个女人。我如今一颗心全在她身上，想给她送吃的又怕她怨我隐瞒身份，我实在怕她饿坏了……

亚罗闻言一惊，想到李长歌杀敌的英姿，而她竟是个女子，不禁肃然起敬，不用达亚再嘱咐，便小跑着去给李长歌送饭。

阿诗勒隼你们俩说什么呢，凑那么近，神神秘秘的。

达亚我怕那女人饿死，拜托亚罗去给她送些吃的。

阿诗勒隼人家可未必领情。

达亚中原人可真是让人搞不懂。

阿诗勒隼后面的尾巴跟了一路了。

达亚你打算怎么做？

阿诗勒隼（耸肩）交给你了，你不是还想留她一命么？

达亚心下一暖，为了她的报恩，阿诗勒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给他添了麻烦。

达亚谢了。

阿诗勒隼（一愣）谢什么，本来也对我无关紧要。

达亚做了出戏，让另一个奴隶替李长歌去死，好让一直跟在后面的人误以为李长歌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