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牢房面积不大,还有颇多柱子灯架之类的遮挡物,这才让林沐灿情急之下闪到了柱子后躲过了罗十八的致命一击,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正是因为地方太小没有空间腾挪,才让林沐灿眼睁睁看着下一刀直冲她脖颈而来却受困在原地无法再躲闪过去。
“不要!”
紧要关头,还是长歌反应过来一声惊呼让罗十八停下了刀,但凌厉的刀锋也已然突破了皮肤的阻挡,让林沐灿的脖子上渗出了一丝血迹。
跟血迹一起渗出的,还有林沐灿身上爆出的冷汗,感觉着脖子上紧贴皮肤的刀刃和扑面而来的杀意,林沐灿再也不敢妄动,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老将军,她是我的朋友,还请手下留情!”
眼看林沐灿刀刃加颈,长歌赶紧朝罗义解释起来,只是这三言两语,又怎能让罗义轻易相信。
“永宁,不要怕,有十八在,她威胁不了你。十八,搜搜看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眼看着罗十八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搜身,林沐灿暗道不好,可颈间的锋利刀刃未移开,她感觉一旦开口说话,说不定脖子上就得多几道伤口。
“鱼符?”
很快,鱼符被搜出,罗义看向林沐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惊疑,忍不住惊呼出声的同时,将目光移向长歌时,眼中也多了几分了然和失望。
“是了......你自小便与你那二叔亲厚......”
“不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早已没有二叔,有的只是仇人李世民。我日日煎熬,为的只是能够报得家仇,遗玉她......她是受李世民所派,但她也确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对我并无恶意。”
焦急的解释声落下后,长歌顿了一刻,随后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若是我们助阿诗勒大军南下,那便无可回头了啊!”
“联吴伐魏是兵家常事,错失战机,可就再无翻身之日了!正好,有李世民的走狗在此,我们还可拿她祭旗,以换取阿诗勒部的信任!”
“老将军!”
眼看罗义之言越来越离谱,甚至罗十八在罗义的话下还将刀再往林沐灿颈间再逼了逼,长歌终于忍不住哀声劝解起来。
“老将军戎马一生,用兵如神,借兵易还兵难的道理自然比旁人更清楚!我刚逃出长安的时候,只觉已失无可失,天地间再无掣肘,也曾谋划向幽州、朔州借兵回攻,可经历很多事后,方知自己错了,场场战事背后,那万千血肉之躯,他们又何辜!若我们助阿诗勒大军南侵,大唐儿郎岂会引颈待戮,是时,便会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士死国,还望老将军您千万要三思啊!”
长歌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掷地有声,也让罗义有些动容,在连连点头之后,仰头大笑了起来。
爽朗畅快的笑声在这方寸之间显的格外响亮,也让长歌露出了一脸的不解,在笑声歇止后,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老将军这又是为何?”
“方才老夫只是试探你一番罢了!大唐郡主,太子遗孤,莫名出现在阿诗勒部的王庭,难免可疑。现在看来,永宁郡主比老夫做得好多了。我与你父王相知一场,思来想去,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原本起兵,只是想逼李世民退位,岂料时也,命也,兵败如山倒,只因那泾州空虚,才让阿诗勒人趁机攻至渭水,老夫害百姓遭难,该受万世唾骂呀!”
一代名将沦入此等境地却仍在悔恨连累了百姓,这等气度也让林沐灿有些感慨,同为边境重镇守将,幽州、朔州、泾州三州主将中唯一想联合外敌反叛的却是李氏藩王,而身负血海深仇的东宫遗孤却出手救下了杀父仇人,是大唐气度,也是种莫名的讽刺。
“老将军您不必如此自责,阿诗勒部虽攻到了渭水,但很快中计退兵。”
“你去了渭水?莫非是因相助大唐才被抓的?”
眼中已泛上泪光的长歌迟疑片刻后准备点头承认,但眼神瞥到还被挟制着的林沐灿,便改了主意。
“我因此被擒,遗玉则是亲身上阵参与了渭水之战,后来因为担心我,才请命来了草原,想要助我脱困。”
“你称呼她遗玉?可是房玄龄之女,房遗玉?”
“正是!”
“唉,十八,放开她吧。”
得知了林沐灿的身份和所为,罗义也是颇有些唏嘘,而林沐灿也终于脱离了刀刃的威胁。
“房氏门下遗玉,拜见罗老将军。”
对于林沐灿的见礼,罗义眼神也是略显复杂。
“好啊,你们俩都是虎父无犬女!老夫我,我多谢你们,替我保全了晚节!你们放心,我虽然造了李世民的反,却始终是大唐的子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屈从那延利!”
“老将军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珍重自己的身体,我这次跟着长歌来就是为了给您先疗伤,您的伤势好的越快,我们救您出去的几率也就越大!”
林沐灿终于是找到机会插进了话头,一边说着,她一边就绕过了罗十八和长歌,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走到罗义面前蹲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以?!”
“遗玉现在是王庭里有名的巫医,老将军你就放心让她看吧。”
对于罗义的惊呼和躲避,林沐灿有些无奈,还是长歌看到了她的表情后,连忙出声帮忙劝起来。
“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