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承诺

天香山邱郦洞外的树叶在日月变换之间滑落了不少，时间总是这样调皮，悄悄在不经意间就带走了一些东西，而且它不会直接告诉你，等到身边景物发生变化，才让你有所察觉。

不知不觉间，上官云开与秦梓沐在邱郦洞外向老者请教剑法之道已有三天，言良与王芷柔在邱郦洞内的峡谷底部研究剑法已有三天，世间的一切都已经经过了三天的时间洗礼。

王芷柔与言良不断学习石壁上的剑法招式并不断与彼此过招。

二人发现对这些剑法招式越发地熟练，就，越是觉得难以找到破解之法，只能不断演练，累了就吃些干粮，在流水哗哗的峡谷底部河畔又度过了几日。

王芷柔生于天香派这样的武学大派，自小受到剑法宗师教导，对于剑法招式的领悟较高，专攻本派上乘剑法，但当她越是执着于剑法招式本身时，就越是为剑法招式的繁复所迷惑，百思不得其解。

而言良自小在书香世家长大，家境殷实，父母要求他能文能武，找了不少剑法名师指导他学习剑法，对于各种剑法都有所涉猎，所学颇多，但不能专攻一技，未有练至大成的武功。家里人个个都是文采斐然之人，使得他受过不少书香熏染，自有一股文人气质。此时看着潺潺流水在眼前移动，从未有任何间断，脑海中浮现出唐代诗仙李白曾写过“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咦，抽刀断水水更流，我想到了”言良眼中的疲倦突然消失不见，多了一些神采。

二人拔剑相对，这一回，无论王芷柔以何种精妙绝伦的剑法攻来，言良都似谷底的流水般总能在躲过王芷柔上一剑后迅速补上下一剑的空当，像流水一样顺势而为，借力打力，架住王芷柔的雾柔剑，且剑意也似流水般时而沉稳有力，时而汹涌澎湃。

王芷柔看着言良所使剑法只是最基本的横削侧击之类的，但每一剑都在自然而然之中如行云流水般连在一起，顺畅无比，在言良周身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剑气之墙，挡住了王芷柔攻向他的每一剑，颇为吃惊。

王芷柔一剑飞刺，直取言良右肩，言良一剑格开，王芷柔随即上挑长剑，向言良身前一划，一道剑气隐现，而后又以左掌撑地借力腾空而起，舞出十几朵剑花向言良攻去。只见言良兀自舞着长剑，剑刃击在王芷柔的攻击上，似乎无论什么样的进攻，他都能像流水般将其化解于无形。

只是言良迫于王芷柔攻势凌厉迅速，只能被动防守，并不能抓住机会进攻。两人就这般斗将下去，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原来要破解着精妙绝伦的剑法，并不是一味的使出更为精妙的招式，而是如流水般顺其自然，大道至简，若自己能形成如言良周身此时形成的剑气之墙，那么无论什么样的精妙剑法都会迎刃而解，当然前提是自身内功要足够强大，否则招式虽无懈可击，但对方只需依靠强大内力与你硬碰硬，你的防御就会被强大内力摧毁，从而你还是会败下阵来，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招式都是虚幻。再者就是速度，如果你出剑速度太慢，难免被人抓住机会将你一击必杀。

二人内力相差不大，斗了两三个时辰都未分出胜负，但王芷柔进攻较言良防守更为耗费内力，渐渐的王芷柔落入下风，言良抓住机会破了她的进攻，成功破解了石壁之上的剑法招式。

王芷柔和言良成功之后，一位青衣女子出现在二人眼前，只见青衣女子眉目间颇有几分仙气，看不出多大年纪，青丝随意飘散在风中，有种朦胧的神秘感。

“恭喜二位顺利通过中试，请随我来”，二人在青衣女子的带领之下出了峡谷，穿过蜿蜒曲折的暗道，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地下洞穴。

二人默数了一遍，里面竟有足足八十一个手持青铜剑的铁皮人像。

“尾试考验绝对实力，需要你们二位能够杀出铁皮人的围攻，到达对面出口，才算成功，我会在出口等你们”，“们”字一出口，青衣女子已经站在了对面她所说的出口之处，那里看起来只有一面石壁，并没有任何出口可寻，洞中光亮也全靠几根四周的蜡烛维持，二人也有些疑惑自从入口处的石门关闭之后，空气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竟能让三人呼吸顺畅且能维持着蜡烛不断燃烧。

上官云开和秦梓沐在邱郦洞外听到老者并未过多谈论如何剑法招式，而是指着不远处的飞鸟，缓缓沉声言道：“二位想要的是否就时像此飞鸟一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呢？既如此，又何必苦苦追寻剑道呢？其实，只要能够守护身边人平安就好，过犹不及，如果一味地追求至强剑道，或许反而会忽略身边的很多美好，从而失去了本心，不是吗？至强之剑应该是要在一定情景下所释放出来的力量，而不是一心求剑以至于走火入魔。大道至简，真正到了大成的剑法，并不是拘泥于剑法本身，而是因时而变，顺其自然”。

上官云开看着飞鸟在天空盘旋，纵使有时乌云蔽日，也不能阻止它对自由的向往，带着另一只雌鸟双宿双飞，反观自己，一直以来一心追求剑道，为的是保护身边的人及自己，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将自己沉浸在练剑之中，是否对于秦梓沐有过多的亏欠，尽管她没明说，但是她眼中淡淡的忧愁却并不会撒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梓沐，蓦然间才发觉其实是自己在两人向往自由的道路上设置了枷锁……

“喂，你想什么呢？一天天的顶着个大黑脑袋，就不会理我了”，秦梓沐拍了上官云开脑袋上一下，言语之中有着几分不满。

上官云开收住思绪，拉起秦梓沐就向老者告辞，“不学剑了?”老者刚问出口，上官云开就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不学了，带她玩几天去”。

上官云开拉着秦梓沐走在天香山的小路上，任山风吹拂，秦梓沐噙着笑意，任由这个有些魁梧的人拉着自己，下定决心，无论他去哪里，自己都跟着去。

自从上官云开一上山就在天香山后山用云弑彻底化解了困扰天香派多时的暴戾之气之后，天香派对上官云开的好感再次上了一个台阶，“管他与五竹寺的事怎么解决呢，至少现在他没做过任何对我天香派不利的事”，天香派七剑吩咐门下弟子对上官云开保持最诚挚的敬意，使其可以在天香山行动自由。

行至日落，太阳落下山头准备打盹之时，上官云开向天香派要了一匹马，载着秦梓沐就往山下飞奔而去。

两人在闹市看烟花，在街边喝酒，在林间或者河畔疯玩，戏耍树上的猴子，玩累了就借宿农家，半夜还跑人家屋顶去看月亮，就如同两个几岁的儿童般无忧无虑，管他什么暴戾之气，等玩够在说。

秦梓沐靠在上官云开肩头，抬起美目看着圆润饱满的月亮，月光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转头一看，上官云开正看着她，并且用右手抚摸着她随意束着的青丝，似乎比月光更轻，更柔 ，更温暖。看着上官云开脸上的笑容，她觉得此刻便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

“等我我解决了各派的暴戾之气，就陪你书尽世间万物，游遍千山万水。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郑重的承诺。”上官云开柔和的声音在秦梓沐耳畔回荡，让她像个孩子一般没有任何顾虑地靠在上官云开肩头进入了梦乡。

皓月当空，上官云开轻轻用手赶跑了想要叮咬秦梓沐的蚊虫，也渐渐进入了酣眠之中。

二人就这般靠在一起，直到被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轻轻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