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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师

围棋少年之惊雷乍引雨玲琅(上卷)

咚咚咚——

雷凌云谁?

雷凌云掷下棋子,不耐地拉开大门。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立在门口,一身短打,鼓露出两臂坚实的肌肉,看起来……

嗯,一拳能打三个自己。

雷凌云你是……?

雷凌云有点发怵,下意识去摸别在后腰的斧子——西金棋院的弟子不少学了师父金威远一手快斧,个顶个的武德充沛,也爱仗着一身棋力加武力四处惹事生非——怕不是自己之前得罪的什么人,雇了这小子上门找茬的。

戴珏您就是雷凌云先生吧,有礼有礼。

青年咧嘴一笑,朝雷凌云拱拱手,

戴珏在下戴珏,家父是“质中”棋盘戴老板。承家父之托,来同雷先生谈一门生意。

谈生意?

雷凌云皱眉。

之前做生意不都是戴松年亲自去棋院谈吗?现在派个儿子,单独找他谈什么生意?

一面疑惑,雷凌云还是一面把戴珏让进了门。戴珏背了个大竹筐,一个小厮低头垂手跟在他身后。

戴珏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家小妹在街口有幸向雷先生讨教了一局棋……

雷凌云我不知道那是令妹。

果然还是来找茬的吧!

雷凌云赶紧撇清关系——他倒不是怕事,就是跟这些商户打交道最麻烦,他们脸上笑呵呵的一团和气,你一个不注意就被他们拐坑里去了。

毕竟戴家是西金的货源地,又是州里最有影响力的商户,得罪了他们家,跟师父也不太好交待。

戴珏不妨事,不妨事,

戴珏笑着摆摆手,

戴珏小妹对雷先生的棋术甚是敬佩,原本打算投在西金棋院门下,又听说棋院不收女弟子,就想来拜先生为师。

雷凌云??!

雷凌云我也不收女……

戴珏父亲说了,按照西金棋院金师父收取的学费原价给您;另外,您以后来我们店里消费全部免单。

戴珏又补上一句,

戴珏时间自然看雷先生您方便。*^_^*

雷凌云其实并不缺银子,他光靠赌棋就够赚个盆满钵满了。可这“原价”的学费,实际上是把他抬到了跟他师父金威远同样的地位;况且……

东郭那边的运转,银子只嫌少不嫌多。

罢了,一个小丫头,又不能参加比赛,闲来无事点拨她两手,还能赚不少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雷凌云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去府上……

戴玲琅(13)小女戴玲琅,拜见师父!

一旁的小厮忽然紧走两步上前,撩衣,跪地,朝着雷凌云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待“他”抬起头,雷凌云看到了那张盈盈的笑脸——正是在街口同自己对弈的小丫头。

戴玲琅(13)师父,这是弟子专程备下的拜师礼。

戴珏从背后的筐里拿出一方绸包,戴玲琅接过,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雷凌云挑开包裹,是一块品相极佳的金楸木棋盘,盘面光泽,肌理温润,纵横各十九道纹路笔直排列,经天纬地,似欲将阴阳万象网罗其中。

雷凌云起来吧。

雷凌云伸手虚扶了一把,拿过棋盘放在庭中的石桌上,复转身向屋内,端出两盒棋子来,

雷凌云试一局。

戴玲琅(13)好~

戴珏雷先生您先教着,我呢,就去柴房下做棋盘——您不用管我,该骂骂,该罚罚,能让我这妹子学两手本事就行。

戴珏说着,背起竹筐就踅摸柴房去了。

这女娃看样子也有十二三岁了,大明以儒礼治国,自然看重男女大防,故而戴家才让女儿扮作小厮登门拜师,又叫她哥哥在旁边盯着,就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

看来,这戴家虽是商贾,却并不随便。

雷凌云一边落下一子,一边随口问:

雷凌云你叫琳琅是吧——琳琅满目那个琳琅?

戴玲琅(13)不是,是“至乐无箫歌,玉音自玲琅”的玲琅。

戴玲琅(13)指摹拟玉石相击的清越之声,就像这样——

玲琅拈起一粒黑子,轻轻敲击在棋盘上。玉石楸木相撞,激起回音玲琅。

雷凌云多大了?

戴玲琅(13)十三。

雷凌云之前跟谁学过棋?

戴玲琅(13)嗯……学棋是大哥带上道的;前年跟爹爹在江南跑生意,向大国手李慕清先生学过差不多一年的棋。

果然!

大明棋坛四大坐照级国手——“东郭”神算子郭逢春、“西金”快斧手金威远、“北武”翻天手武尚咏以及“南李”棋痴李慕清。其中,李慕清一手死活棋出神入化;而这小丫头棋风灵动跳脱,腾挪下子间转瞬化死为活,与“南李”绝学何其相似!

雷凌云只学过……一年?

戴玲琅(13)跟李先生好像不到一年……学棋的话,我八岁应该就开始了,不过都是下着玩玩,没正经学过;

戴玲琅(13)李先生很爱跟小孩子玩,我和一群小孩都喜欢听他讲下棋的故事,有时候讲到兴头上,他就会跟我们来两局。

雷凌云……

只是“玩玩”,就能把李慕清的死活棋“玩”出个囫囵样——这小丫头的天赋,实在是……

可怕。

幸好,只是个女孩儿。如果戴玲琅是男孩,雷凌云绝对有一百种办法断了他学棋的路。

雷凌云(未来的大明棋圣,只能是我!)

雷凌云(这么看来,收了这女徒弟,倒是对我了解李慕清的棋风有点帮助……)

心里有了计较,雷凌云嘴上却岔开了话题:

雷凌云那边那个,是你大哥?

戴玲琅(13)他是我二哥。

玲琅又落下一子,一手托腮,偏头看着雷凌云,

戴玲琅(13)我大哥叫戴琪,本来是西州城防营的,去年提了总旗,随军调到北边去了。

好家伙!

不仅是家财万贯的大商户,还出了个武将……

雷凌云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拒收这个女徒弟是十分正确的。

见雷凌云迟迟不落子,玲琅又掩袖一笑:

戴玲琅(13)大哥不光教了我下棋,还教了我武功呢。

戴玲琅(13)师父,可以借一下你的斧子吗?

玲琅指指雷凌云的腰间。

雷凌云取下斧子,拎在手上拈了拈:

雷凌云我这斧头,可不是小娃娃拿着瞎比划的玩意儿……

话音未落,雷凌云手里忽然一轻——玲琅单手捎走了斧头,立在院中,十几斤重的斧子随她身姿起伏舞出了道道残影,一招一式皆虎虎生风。

雷凌云也是练过武的,他看得出,底盘扎得很稳当,不是那种花架子。

嗯,不能招进咱们西金斧帮哦不棋院,确实有点可惜。

一个多月后。

雷府院中,雷凌云看着桌上的棋局——自己授四子,玲琅一子胜。

经过长街对弈和最初那盘试棋,雷凌云估算玲琅的棋力大概是守拙接近若愚;短短不到两个月,玲琅就已经突破若愚,达到了斗力水准。

古来棋力分九品,自下至上依次为:九品守拙、八品若愚、七品斗力、六品小巧、五品用智、四品通幽、三品具体、二品坐照、一品入神,九品之下还有大量不入流的棋手。品与品之间差距极大,愈往后走,升品愈困难,有的人穷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小巧、用智,再难往上精进。他雷凌云十四学棋,用了六年时间成为具体中的高手,已经被棋院上下盛赞一句“奇才”;那么,戴玲琅这般速度,足可谓“天授予之”了。

事实上,雷凌云也就在收玲琅做徒弟后教了她两三天,中间都在东郭、西金两家棋院来回跑的路上,只丢给玲琅几卷棋谱和一摞他以前的复盘图,叫她自己去琢磨;没想到今天回来一看,玲琅已经进步到了如此程度。

雷凌云(她的学习能力,实在太惊人了……)

让雷凌云感到震惊的不光是玲琅棋力的提升,还有她对各派棋路的模仿和运用能力。

他给玲琅的棋谱和复盘图上记载了一些与其他门派的对局,不少门派的战术、妙手,都被玲琅巧妙融入刚才那局对战中。特别是自己的绝招屠龙术,自己就那天街上对她用过一回,再就是复盘图里偶尔出现几次(大多数对手对雷凌云来说都太菜,根本用不上这招),她竟然在中盘搏杀刚一开始,抢先用这招来屠自己的大龙!

七品“斗力”之称,即是谓该层次棋手擅使蛮力、攻势汹汹、好勇斗狠,相较起初的灵动闪躲、随性而为,如今的玲琅像一柄锋利的战斧,直直斩入对手阵地。

从玲琅攻伐凌厉的下法中,雷凌云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时的他,师从金威远并没多久,却总爱找人挑战、赌棋,要把自己每一天学到的招式都投入到实战上,来收割一场场胜利。他赢过很多次,也输过很多次,甚至因为赌棋输到还不起债被痛揍、还要靠师父来捞人,但他的棋力,就在这一次次实战中磨砺、积累了起来,终于从一个籍籍无名的街头小混混,成长为具体级的棋坛高手。

戴玲琅(13)师父,有人叫门。

玲琅的提醒打断了雷凌云的思绪,他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他的师弟兼忠实跟班——花面狼。

花面狼大师兄——

花面狼诶?您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雷凌云……是我新收的徒弟。

雷凌云玲琅,这是你花师叔。

戴玲琅(13)花师叔好!

玲琅站起身,端正地敛袖行礼。

花面狼一头雾水:大师兄怎么开始收徒弟了?还一收收个女徒弟??这小姑娘啥来头???

雷凌云你先自己复盘一下。

雷凌云吩咐完玲琅,用眼神示意花面狼出去说。

花面狼原来是这样。

花面狼那,郭逢春的女儿……

雷凌云郭小燕我自然是要娶到手的。

雷凌云这小丫头我不过偶尔点拨一把,费不了多少时间;自然,也不会带着她去东郭棋院晃荡。

雷凌云师父那边,在催《弈理指归》了吧。

花面狼嘿嘿,大师兄果然料事如神!

雷凌云只要今晚能把银票弄来,《弈理指归》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雷凌云听说师父收了个天姿极高的小师弟江流儿,不知跟我这女徒弟比起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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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君玲琅二哥戴珏服装如下(截的三季一个背景板龙套)↓

作者·梦君面部形象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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