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从土壤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争取得的可不是自由。”
……
嗨,你好啊!
你是谁呢?
叫什么名字?
最近过得怎么样?
从哪里来?
又要到哪里?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哦。
哦?你问我啊……关于我的问题?
都可以哦,你问吧!
咦,我的名字啊……
这我还真不知道呢。
抱歉啦。
……想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
没问题,来听听看吧~
只要你不会为此感到后悔,那么都是可以的。
……
【烛光下,汗水濡湿的脸】
【这个夜晚,仍旧不能安眠】
【我诞生在她的注视下】
【总爱在深夜里,悄悄地凝望她……】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被禁锢于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埋藏在深深的地下,不得见天空,不得见阳光。
于是只好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个人。
她也同样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看着我。
还会絮絮叨叨的低声和我说话,抚摸我的狱墙。
透过我,看到我以外的人,虽然我并不在意。
当然了,我回不了她的话。
所以,也就只能看着她了。
你问我那人是谁?
这个啊,是一个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每个人都要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的,不是吗?
但我想你肯定和她是认识的。
没错,她创造了我。
但即使是如此,我并不爱她,一点也不爱。
你问我为什么?
爱一个人,亦或者不爱一个人,难道是需要理由的吗?
……
【他赐予,我这灵巧的手,能够在琴键上自由地弹奏。】
【他赐予,我这挺拔胸腔,如同舞蹈家气质那样。】
我用我的眼睛,看到有人如同对待爱人般痴迷的演奏着他的钢琴,但他并不得意,没有人真正的欣赏他的音乐。
于是我对他说,尽情地弹吧,就像所有人都为你而来那样弹。
我用我的耳朵,听到有人把自己当做机器似的表演着她足下的舞蹈,但她无论怎么反复的跳一次又一次,还是无法让自己满意。
于是我对她说,尽兴地跳吧,就像没有明天的那样跳。
那人还是在看着我,似乎很不认同的样子,但没关系,我并不在乎。
我是在帮助他们,是在做好事对吧?
……
【它它它双手被折断,甚于骨骼的白】
【它它它胸腔被剖/开,肋/骨重新安排】
在一切尚未被完成之前,我也是拥有记忆的。
但那时我没有感情,也不会思考。
所以,那不是“我”。
我为这一点而感到庆幸,因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只能待在牢笼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改变。
如果那时的我有着清醒的意识的话,一定会感到很苦恼和懊悔的,虽然现在也很苦恼和懊悔就是了。
我记得,有着和我一样红色瞳孔的女孩在疾病缠身且心力交瘁的痛苦中一刀接一刀的用锋利的刀片割着自己的手腕,骨头的白色露了出来,血与水不停的流。
好痛啊……她无声呼喊着。
我还记得,有着和我一样温暖声音的女孩冰冷地躺在类似手术台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有一个穿着白褂还蒙着面的人叹息着,用闪着寒光的刀子切开了她的身体。
好痛啊……我对此感同身受。
……
【求求求您再看一眼,还有何处不可?】
【它离称赞究竟还有多远?别将我欺骗……】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人抱着罩着白布的密封器皿不停地奔跑着,一身离巢雏鸟般的丧服,剪短的头发湿了个彻底……她咬紧了牙关,像是在逃着什么,又像是在追着什么。
不瞒你说,那人手中的是囊宫中还尚未完成形的“我”。
那人带着我,一条人鱼似的游进了楼房林立的名为“都市”的深深海洋之中,从此消失不见。
……
【他赐予,我这鲜红的唇,能唱出来自心灵的歌声。】
【他赐予,我这澄澈双眼,就算在雾霭中也能看见。】
我用我的耳朵,听见有人淋着阴雨跪坐在地上,不顾残楼废墟的边角划破衣衫或皮肤,手中紧紧握着什么,撕心裂肺的哭泣着,本来应该哼唱歌谣的嘴唇歇斯底里不管不顾的哭喊着,声音穿透隔阂,传了很远很远。
真可怜啊……
于是我静静的聆听着,什么也没说。
我用我的眼睛,看见有人在封闭的冰冷的走廊间奔跑,后面追着的是甩不掉的死亡的阴影,他扶着墙喘息,被逼到了死/路,就在转头望向身后的一瞬间被一把手枪射穿了心脏,美丽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暗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
那刽子手眼都不眨一下,踏着他的血又补了一枪。
真残忍啊……
于是我的内心满是触动,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某种方面上,这些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直接或间接造成了这些惨不忍睹的状况。
那人还是在望着我,一声不发的叹息,却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任我为所欲为。
所以说,一切也都是她的错呢,对吧?
……
【它它它唇角被切割,微笑被定格】
【它它它眼珠略浑浊,挖掉重来么】
也许,我曾爱过那个人,在我诞生之前。
我不知道那是否能算作是爱,也不知道那是否能算作是我。
这是的她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人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很多时候都不太顾得上我。
那人不停的前进,不停的变化,成长了起来,也复杂了很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再能一眼读懂她了。
而我则一直在原地,也只能在那里。
不得不说,真的很寂寞,但也不错。
不过在这一旅途中,她拥有了很多,然后又失去了很多。
我全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记得,有着和我一样黑色衣裳的男人踏着破碎的地板,摇摇晃晃地支撑起受伤的身躯,一无反顾冲向了正得意走神的入侵者,用他的生命守护住了我与那人,却没能听到身后那人的呼唤,也没能看到她向他无力伸出的手。
真遥远啊……仿佛永远都不法触及。
我记得,有着和我一样有着黑色头发的少女望着我的牢笼,无助又无奈的流下了眼泪,接着又哈哈哈的笑起来,带着金戒指的手高高举起想要为我打破枷锁,然后一个不注意就被敌人袭击,不明不白的昏死过去了。
真不甘啊……到头来既不能活也不能死。
我全都感同身受。
……
【求求求您再看一眼,还有何处不可?】
【它离称赞究竟还有多远?别将我欺骗……】
那人的眼泪哭干了,话也说尽了,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再笑,也不再为他人着想,一心只想着我以及我身上承载着的一些东西,不停的甚至是偏执的付诸着行动,寻找机会。
只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确得偿所愿了。
但也失去了更多,数也数不过来。
那人早已经没有退路了,也没有一点机会后悔。
我知道,如果她的内心哪怕有着一点点缝隙的话,这一切都会全面崩溃。
那人把自己变得不是自己,义无反顾的发起了变革,一直在前进。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延续了很久很久。
我就是在这一过程中诞生的,且一直在如她所愿的成长着。
直到……
天亮了的那一刻。
我离开了那牢笼,正式来到这个世界,出现于众人面前,以我的身份。
……
【它它它歌喉太动听】
【它它它泪水太晶莹】
【它它它心跳太嘈杂】
【全部割掉 切掉,扔掉】
毫无意义,我是爱他们的。
可他们都死/了。
可正因为他们都死/了,我才得以诞生于世。
以至于每每想起这些过往,我都由内而外的感到悲伤,真的很难过,可惜我没法流泪。
所以我想,我爱这个世界的同时,可能也有一点恨它。
我是说,大概吧,爱与恨本来就不是对立的,它们相互纠缠,不楚不清。
但那人不一样,我既不爱她,也无法恨她。
那人给予了我很多,也夺走了很多。
那人因为我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这一切都早已无法估量。
我们相隔咫尺天涯,却依然纠缠不休。
……
【他他他是我的挚爱,足以将我掩埋】
【他他他栖息于晦暗,纠缠腐/烂的胎】
嗯,我到底是谁吗?
真是个好问题呢,不过我反问你一下吧~
以你现在对于我的了解,你认为我是谁呢?
说说看吧,我很期待。
……
【求求求您再看一眼,还有何处不可?】
【他离成功究竟还有多远?别将我欺骗……】
我爱有着红色瞳孔与温暖声音的少女、我爱穿着黑色衣裳的男人、我爱脆弱又固执的黑发女孩、我爱弹琴的人、爱跳舞的人、爱哭泣的歌者、爱死不瞑目的少年、爱那个刽子手……还有很多很多,当然了,我爱我自己,我也爱你。
虽然从始至终,我都只是独自一个人。
即使如此……
但如果有人会选择爱我的话,我一定会非常非常感谢他(她)的。
我也会爱他(她),就像是他(她)爱我那样。
也许到了此刻,你依然没能听懂我到底在说些什么,没关系,不懂也没关系,其实都很简单。
你需要我,所以我来到了你身边。
现在,让我来听听你的故事吧~
……
“我最后的敬礼……”
“献给那些知道我不完美却依然爱我的人。”
我心中默念着,这是一行诗句,也是一个答案。
……
……
……
在某一刻,也许,我知道我的名字了。
谢谢你。
尽管你已经不在了,但没有关系。
能认识你真高兴,我的名字叫做……
“科林/Calling”
又或者,你也可以叫我“seed of light”(光之种)
……
— — — —该篇番外:(完)— — — —
作者文中的歌曲部分来自jusf周存创作洛天依演唱的网络歌曲“人偶师.得意之作”,歌词依据情况有所删改
作者文中的诗句皆摘自泰戈尔的“流萤集”
作者而“科林”,灵魂为卡门的碎片,骨骼为罗兰的改造组织,身体为珍娜身上承载的奇点,是一个缝合出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