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徒巢穴前的藤条抖动着，一个影子在那个地方若隐若现。

“鹰爪？”一个声音叫道，“还有谁在巢穴里？”

栀光起初很紧张，但稍稍思索了一下，便挺身走出了巢穴。

她大步走去，迎接那个身影。“是我，栀光。”母猫沉而有力地回答道。

“栀光？”她感到巢穴外的那只猫愣了一下。

“你是……？”栀光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巢穴，迎面迎来的那只猫使她不寒而栗，“暮火！”

橙色母猫摆摆尾巴，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栀光。

“你为什么这么早来学徒巢穴？”暮火略带疑虑地问道。

栀光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看见了暮火眼中闪烁着的敌意，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思考太久，只能正面迎视暮火的目光，不容置疑地说:“我想来警告一下鹰爪。毕竟柏天至今还未从失去小空的悲伤中缓解过来。”

暮火露出冷淡的表情，随口说了句:“那还真是麻烦您了。”

栀光几乎能嗅出暮火对柏天的憎恶，以及对自己对柏天照顾的冷漠之情。

“我先走了。”栀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在暮火走进巢穴时，警告地瞪了一眼鹰爪。

鹰爪哆嗦了一下，但暮火并未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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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天，住手！”

听见松鼠鼻尖锐的叫声，栀光明白妹妹肯定又出事了。

她匆匆跑去育婴室，眼前的一幕却令她实在难以置信。

小槐脖子上鲜血横流，而栀光的亲妹妹爪子上还留有血丝！

“柏天，你疯了吗？”栀光大惊失色地跑过去，却见妹妹脸色异常平静。

栀光惊恐地看着松鼠鼻，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鼠鼻正忙着安抚受伤的小槐，半天才开口说:“我本来去猎物堆找点吃的，吃到一半突然听见小槐的哭声，这才赶回来。”猫后心疼地看着小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难道想杀了小槐吗？”栀光惊讶地盯着柏天。

柏天面无表情，半晌才轻轻地说:“我必须杀了她。对她来说，只有星族才是安全的。”

这算什么理由！

栀光吃惊地摇摇头，大声说:“不。你太疯狂了，柏天。”

“小槐会想要见见她的父亲的。她到了星族就可以再次无忧无虑地同小空玩耍了。”柏天明亮的蓝色眼睛中闪烁着爱意。

“我想活下来！”被松鼠鼻不停舔舐伤口的小槐此时尖声叫道。

柏天难受地看了一眼她的女儿，苦闷地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到了星族你就能见到你的父亲和弟弟了，这难道不是你渴望的吗？”

小槐没有吭声，泪水夺眶而出。栀光能感受到这只不足一个月大的幼崽的委屈。她受的苦又何尝不比她的母亲多呢？自她出生前，她的父亲就去世了；她还在娘胎里时，曾几乎处在死亡边缘；刚刚出生，身体状况不好，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之后，她的两个同窝手足——她的那个刚出生便夭折的妹妹、被刺扎死的弟弟小空。现在，她的母亲彻底崩溃，竟然要亲手杀了她。

命运对她而言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柏天，别傻了。”栀光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慢慢走过去，自己的身子挡在小槐和柏天之间。

柏天没有冲过去，甚至没有反驳姐姐。她仅仅摆摆尾巴，然后转身躺回自己的窝中。

这就结束了？

不。

栀光很了解自己同胞妹妹的性格，她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是挥之不去的。若是不真正说服她，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槐就交给你照顾了。”栀光担忧地看着小槐，对松鼠鼻说道，“她饿了就去找洞斑喝奶。”

见松鼠鼻点头答应，栀光不由得放心了。她一直知道松鼠鼻其实不算年轻，却成功养大了十多个自己的孩子，是个极其伟大的母亲。后来她挚爱的伴侣意外死去，她就再没有生过孩子了。再之后，她决心留在育婴室，照顾育婴室所有的新生幼崽。

所有的猫后都很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松鼠鼻照顾。她经验丰富又温柔可亲，幼崽们再喜欢她不过了。当然这样一来橘黄风也能轻松很多。

栀光犹豫地转头看了一眼柏天，最终大步走出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