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许艾可还是同往常一般的在浣衣局锤洗衣裳,接近晌午之时,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苏姑姑脸色铁青的快步走进来,厉声询问在场的所有宫女:“昨日贵妃娘娘那件广袖流珠裙是谁洗的?”
在场皆是鸦雀无声,唯独许艾可不愿累及她人,淡定起身:“回姑姑,是奴婢。”
苏姑姑瞪了她一眼:“跟我走!”
许艾可跟随苏姑姑还未进入徐莺莺的寝殿,才到门外台阶下,便先闻其声未闻其人:“那个贱婢呢!让她给本宫过来!”
房门被狠狠踹开,把许艾可与苏姑姑皆是吓了一跳,徐莺莺带着满身怒火,素衣披头散发出现在了面前。
“贱婢!”徐莺莺快步下去一脚踹倒许艾可,还将手中的广袖流珠裙重重扔在了她身上,“洗个衣服都不会!竟洗破了本宫最喜欢的衣裙!真是该死!”
“娘娘恕罪!”苏姑姑见风使舵,连忙垂首下跪。
许艾可强忍腹中的疼痛,也艰难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咬唇额头不断冒着密汗:“请娘娘息怒。”
“你还好意思让我息怒?”徐莺莺杏目圆睁,“你还真是自寻死路!来人,把她绑起来打她个二十大板!”
许艾可被打二十大板时还是一声不吭,再疼她也咬牙忍住了,最后她生生把朱唇咬出血才结束这场惩罚。
徐莺莺全程坐在她前方的美人榻上悠哉悠哉的品着名茶,左右各一个侍女为她扇风。她见打板子的人停下了,便把手中的茶杯交给身后的宫女,戏谑的去瞧许艾可:“二十大板这么快就到了?我看这贱婢也没什么反应啊,再打个十五大板吧。”
许艾可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但她还是将它压制在了自己的理智下,只能闭眼等待着那要命的十五大板重重落在自己身上。
好几板下来,许艾可彻底晕了过去,碰巧这时,离弦之来了。
“徐贵妃还真是‘铁面无私’啊!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被你打成这样,可真是造孽!”离弦之冷笑来到徐莺莺面前,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就是一个贱婢吗?难不成三殿下看上她了?”徐莺莺不紧不慢的取过宫女手中的团扇,直起身摇着,明显也不惧他,“还是三殿下又要去陛下那里讨伐我一番?”
“你还没具备那个资格。”离弦之转身一眼就看到了被抬到地上,鲜血淋漓的许艾可,他心里一惊。
不是因为许艾可的惨状有多令人吃惊,也不是因为他想多管闲事,只是那张安安静静躺在那儿的少女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她吗?
好像是,那时候他们一同坠入悬崖,躺在木屋看着窗户之时,她说他是第一个陪她看星星的人。她还说,她终身不会忘记他。
如今她但是确实终身难忘他了,不过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而如今,这个昏迷的宫女的睡颜与她是多么相似啊!安安静静,恬静美好。
“怎么了三殿下,”徐莺莺讥笑,“难不成三殿下真看中了这个贱婢,既然如此君子成人之美,那就送你好了。”
“嘴巴放干净点。”离弦之瞪了徐莺莺一眼,快步过去轻松抱起许艾可,直接离开了。
某处寝殿内。
许艾可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才动弹一下身后便是刺骨的疼,不过也幸好现下她躺的床榻出奇的舒服,否则自是会更难受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躺过这般舒适的床榻了,再看这偌大房间的奢华摆设,这又是哪里呢?
“吱……”房门被推开,一缕阳光射在地上,离弦之出现在了阳光那里。
许艾可下意识要往后撤,奈何周全疼痛,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作罢。
“你是新来的宫女?怎么什么规矩都不懂?”离弦之走向她,看清她眉眼间仅像她的那一处,他话锋一转,“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许艾可故作镇定:“奴婢姓林名寒无字,乃离国本地人,自幼父母双亡,平时靠采摘山药买卖为生。前些日子被招来宫中的浣衣局做宫女,因为洗破了徐贵妃的衣裳被罚,幸得三殿下相救。”
离弦之听了写天衣无缝的说辞,愣了一会,自言自语:“原来你终究不是她。”
“那三殿下,奴婢可以走了吗?”
“走,走吧,都走吧。”离弦之叹口气,转身仰望天空,不经意间眼眶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