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南楼将双手背在身后,笃笃定定地往公孙玲珑身边走去。
微生南楼这位——先生?
公孙玲珑听见有人叫她,缓缓转过身,见到来者笑眯眯地背着手看她,竟觉得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
她捏着面具道:
公孙玲珑是你!
微生南楼笑:
微生南楼不错,是我。
公孙玲珑一瞪那双单眼皮的倒三角眼,道:
公孙玲珑张先生的未婚夫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微生南楼继续笑得和颜悦色:
微生南楼说得一点不错,我是没什么本事,还老给人惹祸,我是不如公孙先生呢。
公孙玲珑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道:
公孙玲珑你这话什么意思?
微生南楼遥遥一指,道:
微生南楼公孙先生既然知道子房有了未婚夫人,为何还要在这里偷偷望他?
公孙玲珑微微一愣,心说自己在这里妄图监视张良所为之事,竟一眼就被她看穿了?
微生南楼从她身后的摊子上挑了几支发簪,将公孙玲珑头上的花摘下来,再替她换上那几支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过后满意道:
微生南楼如此才好,子房不喜欢装扮太隆重的女子。
公孙玲珑又觉得一口气噎在胸口,平复了许久才颤颤巍巍指着微生南楼道:
公孙玲珑你……你——
微生南楼似乎是极为好脾气又耐心,问道:
微生南楼我什么?
公孙玲珑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她生平第二次觉得自己在口才方面竟然落败,心痛难以复加。
微生南楼冲她一笑,再道:
微生南楼算着脚程我昨日该到桑海了,子房便先从小圣贤庄过来等我,可路上盘查太严,昨日就耽搁了,想来是子房没等到我,这才在客栈里将就了一晚上,真是为难他。
一席话不经意间将张良为何会这么早出现在桑海街头的原因含混了过去,微生南楼笑意盈盈地看着公孙玲珑,最后道:
微生南楼打扰公孙先生了,我这就告辞,子房还在等着我。摊主,这些簪子她算钱。
说罢转身蹦跶着没了人影,公孙玲珑瞪着她的背影远去,第三次觉得喘不上气。
卖发簪的摊主不合时宜地凑过来问道:“这位大姐,你还买不买?”
公孙玲珑刚好憋了好大一口气没地方撒,这会儿来了个不识相的,才够解她心头之恨。于是她毫无涵养地骂道:
公孙玲珑买什么买!你们这儿的发饰这么丑,能配得上我吗!走开,别挡着我的道儿!
微生南楼见公孙玲珑差点掀了那小贩的摊子,与子明一起躲在窗口笑得浑身发颤。
末了还是张良一手一人的衣领将他们提了起来,问子明道:
张良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子明一拍额头,才想起的确是有要紧事要找张良,在怀中摸了片刻,掏出一截竹子递给他。张良看了许久,面色诡异地对子明道:
张良你是在与我开玩笑?
微生南楼好奇地凑过去:
微生南楼什么东西?
张良如实道:
张良没什么东西。
微生南楼夺过他手中的竹子倒了倒,的确没有东西在里面,于是她想到了一种可能,问子明道:
微生南楼少年郎——里面的东西该不会,被你弄丢了吧?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那样十分重要的东西,真的被他弄丢了。
微生南楼耸了耸肩,约莫也猜到了是这样的情况,毕竟子明还是个孩子,太重要的东西给孩子似乎不太好吧——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据她所知张良与墨家尚且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少年郎是墨家的人,应该是在墨家和张良中间传递消息。
毕竟极少会有人关注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披着儒家弟子皮的孩子。
微生南楼打了个呵欠,戳了戳胖子的肚子轻声问道:
微生南楼你这里还有空着的客房么?
厨子微微一愣,片刻后热情道:
庖丁楼上可都空着呢。
话一出口就遭到微生南楼的暴打,此女不仅出手狠辣,还边打边骂:
微生南楼啊?不是说被贵客全包了吗!不是说不接生意了吗!原来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啊!好你个胖子,我千里迢迢从鹊山赶过来,就是为了吃吃你的菜住住你的店——
张良与子明手忙脚乱将两人拉开,胖子委委屈屈对手指道:
庖丁姑娘有所不知嘛。
微生南楼挣扎着要继续胖揍那个胖子,却被张良拦腰抱住,怎么也过不去,于是只能挥着拳头故作凶狠状,继续叫嚣骂道:
微生南楼你闭嘴!
胖子急忙向张良求救,张良只能道:
张良南楼!
微生南楼这才停下来,抱着张良的手臂嘤嘤地假哭。
张良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对胖子道:
张良丁掌柜——
丁胖子掌柜心宽体胖,也不多计较,只与微生南楼说:
庖丁往后姑娘想住我这儿尽管住,我丁胖子给你吃住全包了!
原以为对方会欣然接受,然微生南楼还是白了他一眼,道:
微生南楼墨家据点,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