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无神论者会得救吗

MiraRen啊……

Mira说起他，Sybille对他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呢？

对Ren的印象吗？

在你心里，他是怎么样的呢？

是隔山隔海的背离宿命，是天台上的惊鸿一瞥，是蓝天、神明、白色衬衫，是偶尔使坏的小心机，是盈盈一水间的双眸和脉脉不得语的视线，是灯火阑珊处的剪影，是向你而来孤注一掷的每一步，是清冽的海水和雪松气味，是……

和他有关的记忆轮播不停，但终于要用文字去概括他的时候，你无力地发现言语是如此浅薄，而你的表达始终词不达意。

在他的目光里，你总感到无所遁形。

他的视线总是落在你身上，灯前灯后，人内人外，昼夜不停。所以你面对他，总会觉得被眼前的人完全看透、完全包容。

可是你的视野太广太大，均等地分给了每一个人，甚至攫取着整个世界。

你远不如他了解你那样了解他。

Sybille……

你只能在沉默中试图透过他的全部探寻他的底色。

Sybille可能是我自行脑补过度……但我认为，Ren学长是个很孤独的人。

是的，孤独。

疏离，清冷，可靠，孤独。

Mira姐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你，她的笑容不再，双眉微微蹙起，脸上的表情是你从未见过的复杂。

欣慰？惊异？担忧？

你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表情。

好半天，又或者只是过了几秒，你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有种和自己做了思想斗争甚久终于下定决心的意味。

Mira（自言自语）……算了，就当看在命运的份上。

Mira（看着你）Sybille，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请你一定要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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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有灵，有人信神，有人信命，有人什么都不信。

Ren是最后一种。

并且坚定到几近极端。

他父母双亡的那一年，指导那场急救手术的医学教授是他的爷爷。他坚持要去医院守着结果，被抱在保姆怀里，在手术室外祈祷了半夜。

一直到熄灭，无论是灯还是任何。

严重的自闭倾向和异禀的绘画天赋，他从一笔一本中重塑世界。和F4他们几个人玩在一起之后，Mira一直格外照顾他，他的自闭倾向得以慢慢治愈。

但他心里有道无法被抚平的巨大沟壑，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距离，如同海底的冰山。

正是童稚的年纪，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五光十色的信仰。动漫角色，神仙上帝，家人亲人……总有一个信仰全能全知，是让小孩们一提起就会双眼发光的存在。

除了Ren。

他旁观着世人对虚无神祗的狂热信奉，只觉得愚昧而无趣。

世界并非由装神弄鬼的唯心主义观点掌管，更不必说神创论。无稽之谈。

如果创造之神真的存在，那就只会是母亲。可惜全世界都是可笑信徒，他独立其中，反而怪异。

好在他的天赋仿佛被哈德斯眷顾，超然的思想甚至不必经过大脑，已经在笔下融会贯通。

暗无天日的彷徨中，无边无际的孤寂里，绘画是唯一而永远可靠的回音。

Mira他是个脆弱的孩子。

Mira哪怕在刚和我们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对外界还有点抵触，在他们几个小男孩之中，他也一直是最沉稳的。以至于我在和他终于熟起来之后才发现Ren其实真的很孤独很脆弱。

所以在听到你说认为Ren孤独的时候，Mira姐的表情才会这样复杂吗？

Mira……顺便一提，第二沉稳的是Kawin。

Mira心里想，好了，另一位金主的托付就这样完成了。

MiraRen以前有个很喜欢的小熊娃娃，那是他父母生前买给他的礼物，小时候他每晚都要抱着他睡觉。

Mira后来有一次Thyme和他闹，要抢那只娃娃。Ren罕见地强词拒绝了，我们都很惊讶，因为Ren很少展现出这么强的攻击性，他表现得毫不退让，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对待重视的东西他会有多坚决。

Mira……只是，Thyme那时候也小，见他这样，非更加要抢。

Mira最后小熊娃娃被扯烂了。Thyme跑走了，而Ren就在原地抱着那只娃娃，没有哭也没有追。

心脏像被横着梗住一把刀，你明明知道这个小故事，却在了解完更多细节之后，感到无以复加的心疼。

Sybille……然后呢？

Mira第二天，他主动找Thyme和好，还面色如常地把饼干分给我们吃。

Mira后来我们有一次去他家玩，我看到那只小熊娃娃被缝好起来放在他房间的柜子里，而他的床上再也没有任何玩偶陪着。

Mira他一次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或是心情。你太了解这种被迫成长的感受，所以更觉得他的温柔是血肉淋漓的爱意。他之所以疏离，或许是因为你从未主动走近过他。

此时此刻，他的形象变得清晰，你忽然有种自责感和想哭的冲动，但不知道是因为共情，疼惜，还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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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看着对面小妹妹脸上恍如隔世的神情，把心里的话憋了下去。

Sybille，你会救他吗，如同他奋不顾身地选择你那样？

我已经将我知道的他的故事告知你，连同他的偏执一起，希望你能替我做到我未能完成的事。

我期待你回应他，又希望你不要。

选择了他的话，你就再也别想从他身边离开了。你有这样的决心吗？

Sybille，他贫瘠土地上最后而唯一的小玫瑰，你是否知道，你是他人生里的青天白日，无爱神明。

“这样爱我吧，命中注定，世界性

普遍，无限，唯一，单独

而又包罗万象；

博学而又神秘渺茫

爱我吧，云和海洋，泡沫和波浪”

——《神游》鲁文·达里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