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叁【往昔】怜起牵缘

【繁瑛谷】

　　“你们二位随我来。”初绛说着，就地给时希黎灰讲起了各种草药的用法。

　　不知过了多久，安详的躺在一旁的黎染希缓缓睁开眼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晃晃脑袋，有些迷茫的环顾着四周。显然，昏迷前发生的事，她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忘记了那名女子的长相。

　　时希和黎灰正在不远处聚精会神地听着初绛讲解草药的用法，都没有注意到黎染希醒了。

　　染希此时还有点晕乎乎的，从小亭子里走出来，竟没有立刻去时希身边，她看到不远处森林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但看不真切，她揉揉眼睛想细看，但是那个人影注意到黎染希的目光，头一缩就消失了。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黎染希跟了上去。

　　她刚进入森林，未走几步，就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树后的一位蓬头垢面的少年。与她相仿的年纪，瞪着一双墨色的大眼睛，却神色恐慌的望着染希，显得畏畏缩缩的。

　　少年背着个篮筐，筐中装了少许草药，像是来摘草药的。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黎染希不知为何，对这个陌不相识的少年产生了一种既好奇又亲切的感觉。

　　“师傅她叫我怜，我是医仙初绛的徒弟。”少年两只手绞着衣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怜？”黎染希听罢，不禁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个好名字，母亲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字的寓意可不好。你的父母是谁呢？”

　　“我不知道，师傅说我是她从山里捡回来的。”

“啊这样啊，那你很不幸啊。”黎染希一下子就对面前这位少年产生了怜悯之心，“那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

　　“师傅不让我和外人接触，如果让她发现了，她会很生气的。”

　　“啊……”黎染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了。”少年抬起头，望着黎染希，眼里稍稍闪起了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黎染希，包含了父亲黎灰的黎和母亲时希的希，黎明染尽希望的意思。”每次有人问她名字，染希都会很自豪的说出来，只是这次，她感觉只会让怜更加失落。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怜似乎很羡慕，“那我能叫你希儿吗？”

　　“当然可以啦，不过有时父亲也是这么称呼我母亲的。”

　　“哦。”怜若有所思地望着染希，脸上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反倒愈加失落了。他的视线忽然转向染希的身后，并迅速变了脸色。

　　染希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发现是时希黎灰和一脸愠怒的初绛来了。身后的少年想要溜走，却被染希一把抓住了，“你要上哪？”黎染希一时间忘记了怜刚刚跟她说的话。

　　“师傅……”怜没能逃走，惊恐地望着走来的初绛。

　　“回去等我。”初绛冷冷地扔下这一句话。目视着怜慌忙挣脱黎染希，飞快地跑了。

　　“染希，你醒了怎么能乱跑呢。”时希抱住钻到她怀里的黎染希，嗔怪道，眼睛却一直盯着逃跑的怜，虽然刚刚没能看清他的面貌，但感觉少年的举手投足莫名的熟悉，“他是谁？”

　　“我的徒弟。”初绛依旧是没好气地说道。“既然黎染希醒了，那各位就可以走了吧？”

　　时希虽然对初绛态度的莫名转变有了一丝疑惑，但既然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再追究。毕竟，初绛本身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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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绛等时希他们走了以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怜还没有回来，一名女子却等候多时。

　　“殷怀泠，你来了。”初绛见到她，略微抬了抬眼。

　　“初绛，你都知道了？”女子对她的态度有点惊讶。

“我什么都没说，你倒自己招了。”初绛笑笑，“隐居这么多年，也就你我朝夕相伴吧，那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呢？”

“也对，我只是惊讶于你知道了却不生气。”殷怀泠也微微笑道。

　　“所以，你故意下毒将时希引来，是有什么目的吧。”初绛心里大概了解其中的原因，但她还是问道，“怀泠，你是敛香阁的成员，莫不是替萧疏弦办事的？”

　　“这倒没有，初绛姐姐，清乐铃现世了哇，治好你眼睛的方法有了。”

　　“时希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不过她看见了怜，怀泠，我担心这个啊。”

　　“确实是个问题。初绛，听我说，知道那件事的只有他们两方，剩下仙境里或多或少的传闻都不足为据，你得保持绝对中立，要不然，这两方都可能与你为敌。”

　　“我现在像是守了个火药桶不得安心，而你还给我添乱！”初绛不禁白了殷怀泠一眼。

　　“我可没有，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治好你的眼睛吗？现在机会来了呀。”殷怀泠自动忽略了初绛眼神里的责备，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好了怀泠，你不感觉历史总是这么相似吗？当年匆匆了结，也不过是换了仙境千年太平，如今，孽缘又起啊。”

　　“是啊，初绛，但怜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那时候，你又该作何打算？那时仙境恐怕又会变天吧，怜和黎染希，只怕会重蹈上一辈的覆辙。恕我直言，趁现在杀了怜，才是万全之策。”

　　“不要说了，怀泠，就此打住吧。”初绛感觉眼睛里的雾霭又加深了一层，眼眸的光暗淡了几分。她忽然一阵眩晕，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殷怀泠及时扶住了初绛。

　　“初绛姐姐！”殷怀泠扶着初绛坐下，素手一划，一只长笛出现在手中。她在旁站定，轻轻吹起了长笛。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少顷，初绛缓缓抬起头。“感觉怎么样，初绛姐姐？”怀泠放下长笛，连忙问道。“谢谢，感觉好多了。”初绛眼睛里的雾霭散去了不少，不知瞥尽了多少世间美丑的白瞳疲惫地合上。

殷怀泠怜惜地望着初绛。“可怜医者难自医。初绛姐姐，我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