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不是凌曌？”常青青双唇颤抖着，轻声问道。
常志远看她脸色发白，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是被他的经历吓到了。
但是他那时候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脸，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凌曌。
他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安慰道：“好了青青，都过去了，我也没事儿了！要不是凌少，我恐怕早被高利贷的人找到了！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谢他！”
常青青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咬着唇瓣半天说不出话来。
感谢凌曌？呵呵！
常志远根本就不知道她那个时候已经在监控里看到了他，她以为是她的妥协救了他，不曾想凌曌跟常志远还有这样的交易。
他可真是心思深沉啊，将他们兄妹玩弄于鼓掌，现在被耍的人竟然还要感谢他，真特么讽刺！
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尤其是妈妈还在这里，她更不想将那段可怕的经历说出来吓到她老人家。
虽然她和凌曌已经结婚了，但那真的是一段让她心有余悸的恐怖经历。
王玉已经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她疑惑地问常青青，“你那段时间不是去外地你同学那里上班了吗？怎么……”随即焕然大悟一般提高了声音，“你那时候一直在骗我？”
“妈，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骗你呢？”常青青赶紧举手发誓，然后立马转移话题，看向常志远，“哥，后来呢？”她趁着妈妈不注意，朝常志远使了个眼色。
“后来啊……”常志远会意，接着往下讲。
后来他去了他们指定的地方，离筒子楼很远，几乎跨越了整个城市。
为了不让妹妹再受到什么伤害，他开始没命地奔波，每天的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当成四十八小时过。
但是他在经营生意这方面毕竟是个新手，他碰了很多壁，也上过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全力以赴了，可是第一个月，他还是离目标差了一点儿。
然后凌曌来检查的时候，眉头皱得很紧。
他忐忑地请求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他连这个月的一起补上，请求他们不要让他妹妹偿还。
凌曌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人，以后带他。
常志远也不笨，第一个人只是缺乏经验技巧，现在又有人带了，进步非常大，第二个月完成了目标，还超了一点儿。
他很高兴，凌曌却说他只能看母亲，因为他第一个月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不能看妹妹，他无可奈何。
远远地看到母亲的时候，他忍不住泪水上涌，拳头紧捏在一起。
母亲头上的白头发和眼角的皱纹，跟他离开的时候比，多了许多；愁容取代了本就不多的笑容，背也愈发地佝偻。
妹妹没有跟母亲在一起，很显然还被凌曌的人控制着，好在还有妹妹的好朋友帮着照顾母亲。
他回去之后，愈发地努力，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别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
而赌博，从下定决心赎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都没有再想过了。
后来很多时候，他都想，要是刚开始意识到赌博的危害时就能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戒赌，他也不会毁了妹妹，让这个家雪上加霜。
以后的每个月，他的任务都超额完成，所以每个月都能远距离看到母亲和妹妹一次，只是不能跟他们见面和说话。
知道她们过得都还好，他也就放心了些。
他并没有停止努力，他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很多钱，然后再衣锦还乡，出现在她们面前。
五个月之后，他已经收回了凌曌投入的成本，凌曌将那笔钱拿走了，并且告诉他，以后的盈利他抽成百分之十，剩下的都归他自己所有。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好事儿，直到看到报纸电视的娱乐版大篇幅地报道凌曌和常青青的事情，他才慢慢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全明白。
但是他知道，凌曌和自己妹妹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
这之后，凌曌允许他跟母亲和妹妹用手机联系，但是每月只能联系一次，一次只能联系一个人。
他用首次联系的机会打给了母亲，母亲听到他的声音泣不成声，他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不孝子，让老人家跟着担心。
他跟母亲说了他很好，说了他在做正当生意，说了他很快就能见到她们了。
他真的很努力，终于提前完成了他跟凌曌约定的目标，所以，今天他来跟母亲和妹妹相见了。
王玉听完，泪水又忍不住落下来。
她几乎能想象这大半年常志远到底是怎么摸爬滚打过来的，心疼又欣慰，心疼儿子吃了这么多苦，欣慰他终于戒了赌，重新走上了人生的正轨。
常志远的心绪也是久久难平，想着这几个月的经历，简直像过了几年那么长。
“妈，青青，这多亏了凌少！要不是他，我恐怕……”他无法想象自己最后的结局，所以她没忘记自己的今天是谁给的。
“青青，你和凌少之间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他真的是个好人。虽然他的出场方式让他看起来像个坏人，但我却因此变得更好了，所以无论如何，我是感谢他的。”常志远说得郑重其事。
常青青听着自己哥哥对凌曌的评价，心里只想嗤笑：好人？
他要是好人，能逼着她跟他合作，能将她带到“夜魅”那么吓唬吗？
他要是好人，能明明找到了常志远却不让他们兄妹母子相见，害得她和妈妈担惊受怕那么久吗？
他要是好人，能利用他们兄妹情深将他们耍得团团转吗？
他要是好人，能不顾她的意愿，强了她吗？……
他要是好人，这世界上还有坏人吗？
可是，他不是好人吗？或者说，他是坏人吗？
他要是坏人，能帮她还了高利贷吗？
他要是坏人，能为哥哥设了这么大个局，让他一步戒掉赌瘾还有了自己的事业吗？
他要是坏人，能不顾他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吗？
他要是坏人，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吗？
那凌曌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混乱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这两个简单的词能定义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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