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什么都没了

秋暮落于外庭的宫墙上，她看着禁军在一遍又一遍地巡视。

正巧有几个宫女端着东西走过，她们边走边聊。

“你说，那个秋可也太惨了，主子死了，现在被贬到浣衣局里去了，被欺负的可惨了。”

“谁说不是啊，秋贵妃以前多得圣宠，竟然悬梁自尽。”

“这事儿换谁也不好过啊，一家子都进了天牢，听说贵妃在外面跪了一夜都没见到皇上，这天儿多冷啊，贵妃的身子都还没养好呢。”

“唉，这事儿不是我们能说的，只要不落到我们身上就行，不然这下场……”

秋暮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真想凑上去问个明白，幸好被慕言拦住，他将她带离了皇宫。

宫墙脚下只留下一滩还未干的血迹。

天有些蒙蒙亮了。

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里，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坟头，看得出是刚盖好不久。

“这是…”秋暮看向慕言，她心里猜出了七八分。

“这是秋家一百八十口人的墓，我派人将他们的尸体尽数带回埋葬在这片林子里。”

慕言看着秋暮摸着墓碑，跪坐在地。

秋暮的眼睛通红，却没有眼泪。

“爹爹，娘亲…女儿好想你们。”

“我真想一死了之，我什么都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

秋暮那带血的手不断地在墓碑上摩挲着，墓碑冰凉，刺得她的手都痛。

天公不作美，偏偏在这时，飘起了鹅毛大雪。

她坐在雪地里紧紧地抱着墓碑，尽管冻得唇齿都在打颤，她也不动分毫。

她心口处还在往外渗血，她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墓碑，似乎是抱着她的亲人。

血滴落在雪地上，慕言看到秋暮脚边那抹刺眼的红，才发现她的伤口崩裂开了。

“小暮儿，你别这样…你的伤还没好。”慕言走过去，把她揽入怀里。

秋暮心口的血结成了血红色的碎冰，血粘在了墓碑上。

慕言不敢直接将她抱走，怕会进一步撕裂她的伤口，只好耐心哄道：“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秋暮的杏眸终于有了一丝亮，她苦笑：“我知道你定然有不凡的身份，你从未告知于我，我却愿意信你，因为你待我很好。眼下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慕言跪在地上摸着她那清瘦的小脸，有些心疼地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

“把秋可救出来，放她…自由吧…”微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声音越来越小。

大雪将天地隔开，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地上却是盖满了白雪，雪落在两人的身上，他们已然是两个雪人。

“好，我答应你。”

怀里的人没有了动静，慕言惊慌地垂眸看去，秋暮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他。

慕言用内力融化了她心口的血冰，将她抱起来。

秋暮的气息实在是太弱了，他们穿着夜行衣这血色着实不易被发现，若能早发现，他绝不会让秋暮在这里待这么久的。

林子里有些细碎的声响，慕言警惕地望着前方，冷声道：“出来！”

从前面出来一个少年，是秋予。

他身上脏兮兮的，模样狼狈，身体羸弱，似乎很久没有吃饭了。

“是你。”慕言眯起了眼睛，探究的目光扫过他的全身。

“姐姐她…没事吧？”少年弱弱地开口问道。

慕言想了想，秋暮如今心如死灰，痛苦不堪，带他回去可能有点用处。

“她没事，我要带她回去疗伤，你随我一同回去吧，抱紧我。”

秋予蹑手蹑脚地走到慕言身边，紧紧抱住了他冰凉的身体，身体不禁有些颤抖。

好像抱了块儿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