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给我滚出去！”

刘建仁揪着刘耀文的衣领，因为常常吃不饱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刘耀文要比同龄人瘦小很多，男人轻而易举就将他提着离开了地面。

刘耀文离地面有半尺高，使尽力气扑腾着想要反抗，却无济于事。下一秒，那人就将自己儿子扔出了家门，不留情面地砸上木门。

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扑向木门用骨关节开始叩门，关节砸着生疼里面也没传来一点声音。刘耀文攥紧拳头，继续叩门，这次声音更大，得到了一点回应——酒瓶被摔碎的声音。

整个人激动地贴上木门，却收到一声咒骂。

“臭小子，敲什么敲！给我在外面安分点！”

刘耀文恳求道：“爸…爸爸！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好不好？”

刘建平又砸了几个酒瓶泄愤，说：“一分钱都讨不来还妄想进家门？你个拖油瓶就给我好好在外面待着吧！什么时候讨来钱了再进来！”

男人已经铁了心，刘耀文自知无果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把头埋进臂弯啜泣起来。眼泪打湿衣袖，再起不到其他作用。

已是寒冬时节，寒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打到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疼；寒风又趁机溜进衣服缝隙，刺入骨髓。刘耀文浑身发颤，小手被冻的又红又肿已经麻木。搓搓手吹了一口暖气，企图寻来一丝温暖。火苗没法在冰天雪地生存，希望也走向破灭。刘耀文拢拢衣领，破旧的黑色棉服抵御不了严寒，斟酌再三决定去隔壁孙奶奶家避一避。

街道早已经被白雪覆盖，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远处路灯下，雪花正在飞舞，刘耀文看着入神。他一直觉得雪花是上天的礼物，只是他从未能够好好观赏，因为那不是给他的礼物。如今轮到他来拆这份礼物的时候，只剩下无情与无助了。

身后是落魄的脚印，身前总算来到了一户人家。刘耀文颤抖地去敲门，又怕又冷。

“文文？”老妇人打开门，眯着眼上下打量眼前人，“怎么来我这呢？快进来！”

“奶奶，我被爸爸赶出来了…”刘耀文垂着头进了门，回答道。

孙佩兰叹气，这种情况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刘耀文还小，没办法去打工赚钱，他父亲便把他弄得脏兮兮的扮成乞丐扔到大街上让他去乞讨。每次喝醉心情不好刘耀文又没讨来钱的时候，就会把他扔出家门。孙佩兰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了解情况后就告诉刘耀文以后无处可去就来这里。

“不怕不怕，奶奶家给你住。”孙佩兰心疼地拍拍刘耀文，男孩的头发上还挂着雪花融化的水珠。

把刘耀文推过去取暖，用干毛巾给他擦干头发，盛了碗热汤看着他喝下。刘耀文抱紧奶奶，咧着嘴又笑起来。

“文文，你爸爸那样对你，你有想过离开他吗？”孙佩兰捏捏刘耀文的脸颊，开口询问。

小男孩歪着头真的好好思考了一番，最后摇摇头，说：“没有。”

离开了爸爸，他又能去哪里呢？尽管爸爸对他再不好，那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比起打骂带来的痛苦，他更怕被亲人抛弃。

上了年纪的人，最见不得这些。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孙佩兰侧过身抹去眼泪。刘耀文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变化，踮起脚尖学着大人的模样，摸摸奶奶的头发。

“奶奶您别伤心，要是文文离开了父亲，还怎么才能遇见像您这么好的人！”

孙佩兰点点头破涕为笑，“好好，奶奶会一直护着文文的。”

“文文也会快点长大，保护奶奶！”

小小的小孩许下雄心壮志，定格在这间温馨的小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