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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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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第二天，张天扬、周子健、高准经过缜密部署后，分别带着自己的十五人小队深入丛林猎捕红军的三人，试图在今天夜里解决目标。周子健因曾在猎豹选拔赛中接受过锻炼，又对燕破岳和萧云杰颇为了解，所以在行进中极为小心，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果然让他发现了燕破岳三人设计的爆发雷区，立即指挥队员撤退。然而，就在撤退过程中，郭笑笑打出了今天战役的第一枪。作为王牌狙击手，一出手就灭掉了蓝军一员。躲藏在另一处的燕破岳一见郭笑笑开枪，担心她位置暴露，也立即朝蓝军开枪，吸引注意力。“掩护笑笑！”看到马上开枪的燕破岳，郭笑笑有些惊诧，他竟这么快就暴露自己？不过，这时容不了她细想，很快又把精力全放在对抗上。双方打了几枪后，此时正陷入一种僵滞，各自躲在掩映极好的草木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班长，两边僵住了，现在怎么办？”一士兵向周子健征求下一步动作。
“对面只有一个狙击手，只要我们给燕破岳和萧云杰压力，就会出来掩护。你们几个，跟我绕过雷区！”周子健冷静分析了对方形势，果断做出决定。
“是！”
一行六人谨慎地往前推进。周子健边走边刺激燕破岳：“燕破岳！你小子在猎豹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啊，学的本事呢，怎么感觉你还不如原来呢。你当年拿木枪扎我那股狠劲呢——”话没说完，燕破岳一颗子弹逼停他的挑衅。不远处协助的三个狙击手发现燕破岳的位置，迅速进行攻击掩护。郭笑笑看见后立即转移，朝更便利的位置跑去。“说两句还急眼了？有能耐你出来，别拿木头撒气——”周子健见效果达到，继续激将，跟随的狙击手也适时地朝燕破岳所在方向射击。一时之间，燕破岳和萧云杰只能埋头躲藏。郭笑笑敏捷地跑到蓝军狙击手背后，迅速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马上转移位置。
“一枪，只要你再开一枪——”张天扬据枪全神贯注地对着郭笑笑的方向，只要郭笑笑再开一枪，他就能发现她的位置并解决她。
“燕破岳！我给你脸了是吧！”眼看对面没了动静，周子健再次寻衅。
郭笑笑又朝摸索前进的蓝军士兵开了一枪。
“找到了！西十五！”张天扬即刻朝下传达信息。
郭笑笑凭借狙击手敏锐的直觉发现准备偷袭的蓝军狙击手，迅疾调转枪口先发制人朝他们开枪，但是因太过仓促导致子弹打歪，反而遭到对方更多的攻击。
“追！”张天扬眼见郭笑笑逃走，立刻带领狙击小队追上去。
“对方狙击手已经暴露了，交给张班长。咱们和高准集中力量，解决燕破岳萧云杰。”周子健明确形势后，带着自己的小队往燕破岳和萧云杰的方向移去。
燕、萧二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边退边打，几组人马快速在丛林里穿梭。
“这样不行，被咬住了！”燕破岳躲在一棵树后，对萧云杰说。
“还有一颗烟雾弹，扔出去，拖延点时间。”萧云杰急忙换好弹夹，拿出自己最后一颗烟雾弹。
“好——甩掉他们，下面河口集合！”燕破岳想了想，咬咬牙同意萧云杰的提议。
萧云杰烟雾弹一扔，两人便快速分开，朝不同的方向狂奔。周子健因浓雾一时失了燕、萧二人的踪迹，面对空空的山林，踌躇不前。而在另一边，张天扬带着狙击小队一路沿着郭笑笑逃走的方向追，追到一个路口时，也失了方向，只见路边的石头上叠放着一些折断的草叶，像是一种引导，又像是诡计。
“这好像故意折断的呀——”身旁的狙击手话刚出口，就被一枪击毙。
“快隐蔽！”听到枪响，原本还对着断草思考的张天扬迅疾躲藏。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找地隐藏时，郭笑笑又利索地解决一名狙击手，而后快速更换弹夹，马上持枪继续对准躲藏在石头背后的张天扬。
糟糕！中计了！张天扬在心中暗自懊恼，大脑极速运转，推测郭笑笑的位置：暴露位置的几枪，第一枪西三十，第二枪西十五，第三枪近于三百米开枪，满足这几点的射击范围，要有合适的角度和掩体——他似乎推算出了郭笑笑的位置，立即向队友下达命令：“第一小组向前推进八十米，第二三小组向前推进一百五十米，第四五小组向前推进一百五十米，全部保持低姿状态，完毕。”
狙击组这边正在小心靠近郭笑笑的位置，而萧云杰那边却早已做好圈套主动等着周子健上钩。萧云杰用帽子和背包做了一个人体假象，故意迷惑周子健，等周子健朝假象开枪的时候，他躲在不远处同时朝周子健开枪。但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法，因为当他朝周子健开枪后，蓝军其他士兵也必将发现他的位置，朝他开枪。
“周周，让你萧哥淘汰了，不冤吧。”萧云杰看着背后升起的红烟，放弃想侥幸逃跑的念头，转而爽快大方地从斜坡上走下来，险些滑倒，幸好及时扶上路边的树。
“不是萧云杰，你挺有招啊——不是，一换一有必要吗？值吗！”周子建看着自己的蓝烟，气愤又无奈。
萧云杰瞅了瞅逐渐向自己围拢的蓝军士兵，索性坐下慢慢说：“值！太值了！再说了，我们这也不是一换一啊，是二十五比一，你刚好是我最后一个。”
“我——！”周子健抡起拳头想捶他！
“唉，周子健哪，你这人不光脾气差业务能力不咋地，但是——我们绝对不能轻敌，你被淘汰了，燕子的生存几率更大，只要他在，我们一定能赢。”
“我谢谢你夸我啊！”
“不客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跟你说这么多吗？”萧云杰忽然抬手看表。
“看什么呢？”周子健走上前来，就怕萧云杰再装神弄鬼。
“看看——这么长时间了，燕子能跑到哪儿呢——”萧云杰歪着头，不无得意地笑。
周子健立即醒悟，朝其他蓝军大吼：“还愣着干吗呀！追啊！”一群人这才乌央乌央地动身去找燕破岳。
燕破岳一如既往的神思敏捷，先是偷了蓝军西区的弹药库，再往蓝军水井投了苦精，致使蓝军炊事班无水可用，下到井里寻找渗透的容器。当一干炊事班人员围在一起检查从井里掏上来的、标记有“忆苦思甜是我军光荣传统——燕破岳”的小罐子，刚好又中燕破岳下怀，被他用从蓝军弹药库偷来的迫击炮一举全歼，一下造成蓝军炊事班三十七人淘汰。
“燕破岳，蓝军特勤小队距离你开炮的位置不到六百米。”燕破岳正准备下一个机关布置，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郭笑笑的声音。
“谢谢。”燕破岳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诚恳地说。
“我能再帮你拖延三分钟。”
“明白。”他把手雷压在迫击炮下，用树叶作掩护，之后快速离开，边跑边向路两旁扔地雷。
然而，之前同班过的高准十分了解燕破岳的性格和技能，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次次避开燕破岳所设的埋伏。当燕破岳半躺在草丛后观察高准行进的队伍时，耳边又传来郭笑笑的声音。
“燕破岳，蓝军的狙击手太多了，我现在完全被压制了，无法对你形成支援。”简单急促，却又透着冷静克制。
“收到。希望我们能一起坚持到最后——完毕。”燕破岳神色有些伤感，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马上抓起胸前的通讯器呼叫郭笑笑：“笑笑——笑笑？郭笑笑！”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仅仅片刻之间，他再也听不到郭笑笑的声音，心里霎时仿佛缺了个洞，越来越大，拉着他不断下沉。
郭笑笑与燕破岳通完话后就把通讯器拔了，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里，屏息凝视着前方张天扬所带的狙击队。她要抛弃所有杂念，全心全意地对付她的目标。当下猎豹突击队只剩下她和燕破岳两个人了，必须万无一失。
张天扬穿着吉利服隐藏在草丛中，拿着望远镜仔细搜索对面山头，可看来看去仍找不到孤狼的位置，以是只得暴露自己的位置，大声朝对面喊：“孤狼！像我们这样拿着狙击步枪，却打着橡皮子弹，连个草叶都打不穿，对我们来说，真的有意义吗？我们来一场真枪实弹的对决怎么样？”说着，张天扬又趁机拿起望远镜观望，“孤狼！你的潜伏技术、狙击技巧，还有计算能力，都是我见过最强的，但是这些东西——在演习模拟对抗当中，你最多也就只能发挥出来六成！我想看到一个最强的你，而不是被演习规则绑住了手脚的对手。我们现在还剩下十一个人，我只要留下来六个，就能将你彻底盯死，然后我再亲自带队去狙击燕破岳，他现在——正在被高准追的满山跑，你知道这对狙击手来说，那可就是活靶子，我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将他击毙！然后我再亲自带队回来跟你对峙——孤狼！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你仍然坚持在这里潜伏不动，那你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队友阵亡。”郭笑笑隐蔽地开出一枪回击张天扬的话，张天扬计谋得逞般地一笑，继续对孤狼进行心理刺激，“孤狼！这十一个水壶——就代表包括我在内的十一名蓝军狙击手，你每打中一个，就代表你淘汰我们其中一人。同时，我会纵观全局，并且拿步话机指挥在场的狙击手，如果你被我们发现了，那么淘汰的就是你——”语毕，树干上挂着的一只水壶就立即被郭笑笑一枪打落，张天扬赶紧拿望远镜观察，想找出枪响的位置。他用手势指挥几个队员匍匐前进，往他认为有人的地方探索，一无所获，反而在他们分心搜索时，郭笑笑又打掉一只水壶。张天扬惊异地看着掉落的水壶，方向与之前开枪的位置完全相反，他根本无从判断郭笑笑的点位。上前搜索的士兵拿着一片割断的草叶回来交给张天扬，张天扬一看就猜出是郭笑笑做的障眼法，她故意将草叶割断虚放在草丛上，等风变强的时候，草叶随风吹起，郭笑笑就是利用了草叶随风飘动的瞬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同时开枪命中目标。这些东西在训练教材上根本找不到，只有像郭笑笑这样实战经验丰富的狙击手才能做到。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张天扬不得不心生佩服！
风继续吹，山林再次陷入沉寂，两方狙击手一动不动地潜伏着，随时随刻拿枪对着对方。除了肆意张扬的山风和不懂人事的草叶，谁也不敢乱动，稍有差池，便是自取灭亡。郭笑笑完美地隐匿在树丛中，耐心、冷静、又凛冽地用狙击镜观察着对手。张天扬的话让她思考了许多，面对如此绝境，她才彻底明白自己当初对着燕破岳说的那句敷衍之辞的含义：“你想不想要队友？”——“想！”仔细观察着张天扬放下望远镜擦眼的规律，就在他再次擦眼时，郭笑笑又打掉他一只水壶。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她相信如今的燕破岳一定能赢，只要她替他解决眼前这些人，他一定能想办法坚持到最后！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是冷静沉着，郭笑笑的一举一动都体现着最强狙击手的超高素养，她仿佛静止了一般趴在草丛中，只有手指还可以动，用来校正方向，扣动板机。砰地一声，她又在张天扬眼皮底下击中一个目标，干脆果断，不给敌人丝毫反应机会。
岑寂，岑寂，死一般地岑寂。云海翻涌，风势渐强，郭笑笑趁着风动，又嗖嗖两枪打掉蓝军两只水壶。“不可能啊，没看到火光也没听到枪声，她的狙击枪装了消音器吗？”蓝军一狙击手问。“她换了子弹，弹壳里的发射药剂量经过重新计算，比正常的药少，枪声跟枪焰在喷出枪管之前，恰到好处地在枪管里消耗完成——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我们输了。”张天扬仔细分析郭笑笑的狙击，浅带苦笑地安慰身边的年轻队员。而就在他说话间，郭笑笑又迅疾地打掉一只水壶，至此，他们已经失去了八名狙击手。
张天扬看着再次掉落的水壶，站起来走到草木低矮的空旷处，竖起拇指朝郭笑笑喊话：“孤狼！我承认——我们输了。但是——在你跟我们狙击班对峙的时候，你的大概位置已经被我方炮火锁定，他们即将在你潜伏的区域，进行十五分钟无差别覆盖轰炸，就算你的个人能力再优秀——也无法逃脱！”同为狙击手，张天扬明白彼此实力之悬殊，胜负已出，但蓝军必须消灭郭笑笑，否则后患无穷。
郭笑笑通过狙击镜看着眼前的人，只对他的话作了一秒钟的思考，便又坚定地瞄准目标，开了最后一枪，而后缓缓仰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脸颊汗水微沁，双眸湿润晶莹，可望着天空的眼睛却又带着任务完成的解脱和面对死亡的无畏。当第一声炮火响起的那刻，郭笑笑心里只想着一个人——燕破岳。她相信他一定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她相信他一定能载誉归来！现在的她是如此地相信燕破岳，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们早已不是最初针锋相对互相较量的两个人。他们似乎慢慢变成一个人，懂得彼此，相信彼此，愿意为彼此而牺牲。
燕破岳远远看着炮火连天的山野，那如血般火红的烈火如同烧在他身上，让他难以承受得流出眼泪。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枪，因呼吸困难而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真希望死的是自己！郭笑笑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从此以后，他发了疯地报复，不择手段、不计一切地摧毁。他要赢！他一定要赢！
遮天蔽日的大火烧了好久，山林慢慢进入傍晚，火势渐微，一道清瘦却无比坚硬的身影自炮火中走来，昂首挺胸，带着英雄的悲壮和赞歌！
营区门口道路两旁整整齐齐地站着张天扬所带的狙击班十五人，当看见郭笑笑出现时，纷纷端正持枪，向她致以最高的尊敬！郭笑笑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队伍，很快又恢复神色握紧狙击枪，淡定从容地从队伍中间走过。面对如此情景，她眼中带泪，清冷一笑。作为军人，她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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