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什么被击碎了呢

残星第一次有了朋友，一种真正意义上可以互相交流的活着的人类朋友。晓敏带残星去校门口小吃摊吃阿姨炸的鸡柳，韭菜，鸡翅，油烟滋滋，欢声笑语；带她去公园一起看锦鲤欢闹肆意游玩，看青山绿水碧波如铁；带她去加入同学们的聊天，几个小女孩聚在一起，她们分享初升梦想，分享昨日家庭父母兄弟姐妹欢闹矛盾日常，分享时近热门的话题和电影明星，分享着那些残星原本不会感兴趣的事物。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没有被无条件的爱着，支持着，关心着的孩子就像一只透露着自卑和缺爱的臭老鼠，满脸写着“求求你了爱我吧”，“我被虐待被伤害都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那些抱持坏心思的人可以闻着空气中腐烂又清甜的气味找到你。她那个时候以为自己是被无条件爱着的，过了很久，过了一瞬间，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十年，她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

残星那时真的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她想抓住这些美好，一些真切萦绕在她身边的美好。她会和朋友们待在一起，她不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操场，残星不想回到原来的状态了，被爱真好啊，这样的快乐会持续下去。她像一只兴奋狂喜地小兽，下载了社交软件，添加了朋友们的QQ，她的空余时间不在一个人读大量的书了，她的空余时间在和朋友们唧唧喳喳聊天，在关注朋友们的动态，在狂热地了解朋友们喜欢的东西。我想，那个属于她自己的残星好像在消失，让艺术家变得平庸的方法就是让他无休无止地把时间耗费在各种无意义的社交之上吧，可谁又能责怪一个拼命想得到爱的孩子呢？

“小残星，说起来你觉不觉得杨老师有时候对我们太凶了？你会不会有些不喜欢她呀”晓敏试探性地问着残星。残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她以为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孩子，她不会去留意晓敏躲闪的眼神，不会去留意晓敏保守的动作，语气，语调，动作，神色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晓敏和语言内容本身。“确实，杨老师有时候对我们确实太凶了，我不太喜欢她对我们发脾气，我喜欢温柔的老师。”残星真诚地回应到。晓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声回应到“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杨老师呢！”真好骗啊，这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呢，我听见晓敏天真面具下的声音。

“杨老师，我和你说哦，残星说她不太喜欢你，说你对我们太凶，说你一点都不温柔，她根本不像你看到的那样那么喜欢你。”晓敏在一个课间悄悄对杨老师说。杨老师内心充满了疑惑，残星是她私心最喜欢的孩子，她很安静，很爱读书，很懂事，很照顾人的感受，最近也快乐了起来，她也为残星高兴，虽然平时作业布置多了些，上课维持秩序严厉了些，但从来没有斥责过残星，她怎么会这么想呢？杨老师并不知道作为小朋友的学生也会用各种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bad seed的存在，她知道残星和晓敏是好朋友，她只把这当心里的一根刺，想找到个机会好好和残星聊聊。“杨老师，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放学就不来找你聊天啦，但是残星会来，你到时可以和她聊聊！我希望你们关系变好呀～”晓敏乖巧地笑着，杨老师正想找到这个机会和残星聊聊，同时发现晓敏是一个会体谅人的善良孩子，对她好感度高了起来。“好，我会等她来，谢谢你呀。”

“小残星，我们放学以后一起去玩吧！我发现了一家特别有趣的奶茶店！”晓敏兴高采烈地跑向残星，眉飞色舞地问着。“可是我们今天不是约好和杨老师聊天吗？”残星疑惑地问到。“没关系啦，我刚刚去找杨老师说过啦，她也想我们去喝好喝的奶茶。”“嗯！”残星答应了，她内心想着，杨老师真可爱呀。

杨老师在办公室等残星来找她，夕阳过了两轮，残星还没有来。这个孩子，开始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不能来呢？也许晓敏说的是真的，杨老师在心里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