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但又不想被老白笑话，于是阿精在去老白办公室之前，先深吸了口气，再缓慢吐出，确定自己火气没这么大了，阿精才推门进去。

老白坐在椅子上，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听到有人开门，抬头看了阿精一眼，随即喜笑颜开，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炙热的目光吓得阿精一激灵，站在门口忘了进去。

只见老白起身迎了上去，给阿精腾了个靠窗的位置，热情的招呼着她坐下，然后又搬来一堆资料，笑意盈盈的开口道：“阿精，你来的正好，月底要清账了，这些帮我录到电脑里去。”

阿精嘴角抽搐了几下，仿佛挂着满头黑线，一时语塞。看来她以后要找老白，还得挑个黄道吉日，避开月头月末这种“重要日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一阵无语过后，阿精只能认命的指着一桌的资料抱怨道：“你……你想累死我啊？就算我今天不吃不喝也给你弄不完啊！”心里却在不断懊恼，今天就是月底最后一天，她为什么要这么沉不住气，这个时候来找老白打探消息，结果把自己栽进去了。

“那……等我手里的忙完了帮你录一部分。”老白双手交握，语气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而是带了些勉强和为难，这般理直气壮的态度，听得阿精火气噌噌往上冒。

“喂！这是你的工作欸！是我帮你还是你帮我啊？”

看阿精生气了，老白才反应过来，但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很过分，毕竟在白家，互帮互助很正常。估摸着阿精早就心里憋着火，刚才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索，于是老白态度严肃了几分，轻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既然老白都问到话题上了，那阿精也就打算顺水推舟把话说开，也许这次能打探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其实阿精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八号当铺的事情，看到孙卓那一反常态的表现，总会让她忍不住担心韩诺……但是又不明白自己到在底担心他什么？也许是基于百年的伙伴情谊？

阿精不满的将手臂环抱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对着老白好一通抱怨：“还不是孙卓啦！以为开个酒店了不起啊！还让服务员给我赶出来！脸都丢光了！”

“你去见孙卓了？看来你的学习态度不错，不论是人是鬼，是神是魔，只要是我们能够救赎的，就要全力以赴，认真以待。”只见老白舒展了眉头，看向阿精的眼神就如写着四个大字：孺子可教。显然，老白是理解错了阿精的意思，以为阿精终于放下旧时恩怨，想要拯救孙卓于苦海，只不过第一次就碰了壁，是所以才来找他倾诉。

阿精白了他一眼，撅起粉嫩的嘴唇嘟囔道：“谁说我要救她了？”

“那你找她是……为了打探第八号当铺的消息？”拐了个弯，老白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阿精接近孙卓的目的。

阿精点点头认真道：“是啊，老白，你不觉得孙卓作为当铺助手，却不回当铺的举动很奇怪吗？而且韩诺也没来过人间，都让我搅黄了这么多生意，他都没有露面欸！就好像……好像他们在冷战一样，我记得以前韩诺和孙卓关系很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按下心头隐隐的担忧，老白蹙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在担心孙卓，还是在担心韩诺？”

对于这个问题，阿精似乎也很迷茫，明明非常在意当铺那边的动向，却始终不明白自己在担忧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这种感觉怪怪的。不过韩诺毕竟曾经是我老板嘛，一百多年来对我也算不错，早知道这次跳槽，就带上他一起了！现在我们又是对手关系，搞得我好愧疚哦～就好像我背叛了他一样欸！”听得出阿精语气里充满了无尽遗憾。

“跳槽？这个形容很有意思！”墨守陈规的老白突然捕捉到阿精话里的新鲜词汇，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总之被他这么一引导，阿精也忘了刚才讨论的正题。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我真的发现我以前错过了好多东西哦～早知道人间这么有趣，还能学到这么多新鲜的知识，以前我就不闷在家里了，多让John带我出来学习学习，没准能早一点赶上时代潮流呢！”阿精思维向来跳脱，这不一下子就被老白带歪话题了。

“现在学习也还为时未晚！”老白拍了拍桌上的资料，阿精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二人才默契的工作起来。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阿精打了个哈欠，虽然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索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倒是赶走了几分疲惫。

“老白～我录完了，你呢？”阿精转头看向老白那边，只见他桌上文件已剩余不多。

“我也快了，还有一点点。”

“哦！”阿精应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眼神精明的望了望老白，随即迈着小碎步跑到老白身后给他捏肩又捶背。

“辛苦哦！我帮你捶捶！”

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老白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给阿精丢了个台阶，明知故问道：“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哈……”阿精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即换上几分略带撒娇的口吻，柔声问道：“果然还是你了解我～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八号当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啊？”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孙卓那边已经引起戒备，唯有老白这边才是唯一的突破口。据阿精观察，老白大约是知道些什么，可就是不愿对她如实相告。一个秘密藏的如此之深，也更加让她心痒难耐。

放下手中的钢笔，老白合起文件夹放到一旁，推开阿精放在他肩上的手，转身仰头盯着阿精的眼睛，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