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时候不早了,暂且休息吧?”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一室寂静。
“嗯,”灯光下仍在奋笔疾书的人轻轻应答,却不见停歇。
案前半阴影处,白日里倍受逢迎的总管小心翼翼地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亦没有什么声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座椅上传来喟叹,有笔搁置的轻微“啪哒”声,而后有卷策合拢的声音。
那恭谨的年长太监小步上前,体贴的为她揉着额头。
才看到,那一身凤纹衣袍的人虽然面露疲惫,仍遮挡不住凌厉的棱角。
是一个女人,不,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女皇。
大概二十余岁接近三十的年纪,精致冷艳的脸上青涩已渐渐掩去,多了几分成熟和沉稳,
她是南风国的国君,司空雩凤。
只是这位久居上位的女人看起来有些不适,贴身太监那恰到好处的揉捏丝毫不能缓解。
“嘶——”她浓黑的剑眉蹙起,抽了一口冷气,两手置于案下不住摩挲。
“陛下?!”年长的太监担忧地轻呼。
她皱着眉,仰靠在软椅上好一会儿,才舒了口气:“没事儿~扶朕起来。”
林公公担忧又心疼地看着,扶住她一侧。
雩凤有些艰难地扶着案几起身。
她身材高大,身形也壮硕许多。
想当年继承皇位前,她也是战场上的悍将。她的皇位是自己一刀一枪地拼出来的!
只是如今这位女皇身体明显不同。
胸口往下,那明光的凤袍突兀的鼓起,活生生像是揣了个西瓜。
不,是更大。
那硕大的肚子显然给她造成很大的负担。
她腰肢本壮硕挺拔,如今却小心翼翼地往前挺起,一手扶着后腰,被搀扶着的手臂护住腹前。
也许是起身太急,她肚腹一颤,而后剧烈蠕动起来。
“唔——”她闷哼一声,眉头再没能解开。
“陛下,今日可还要临幸后宫?”
“荣嫔吧……”雩凤思索片刻轻声道。
她随即叹息:“朕的子嗣还是太单薄些……”
雩凤励精图治,南风上下国泰民安,在位9年时间,膝下却只有两个女儿,唯一的皇子还在腹中,反而成了最大隐患。
长公主生于13年前,那时雩凤还初嫁前南王,年仅二十,新婚夜竟然一举怀胎!
她那时年幼,不知头胎凶险,本就身量未成,又把胎儿养的过大,难产三天。
也就幸亏她身体底子厚,方才挣扎着产下胎儿。
可惜,是个女胎。
许是头胎伤了身子,接连几年再没能怀胎。
两年后,她终于再次有孕,可偏生到了北州南下的关键时刻。
战场上奔波数月,孩子到底是没保住。
就在攻进皇城的前几天,她腹痛不止,又强撑着不敢让人知道。她咬着毛巾哀叫了一夜,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黎明时刻,流下了一个成型已死的男胎。
二皇女生于3年前,修养了几年,雩凤才将养好身子,急于产下子嗣稳定人心的年轻女皇一连数月流连后宫,终能有孕。
这一胎极为凶险,她没能折在战场上,也没折在夺权的风波里,却险些死在生产这一关。
遗憾的是却终是没能一举得男。
到凤历五年,南王纳女神医婉莹为妃,在莹妃悉心照料下,雩凤才慢慢调养好虚空的身子,与先王再次怀得一子。
谁知几个月前,先王不幸驾崩,虽然她为了主持政权,顺利登基称帝,无后这一点仍倍受诟病,遭人攻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上。
若是平常人家,有独子绵延子嗣也许足够,可惜,生而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