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应该解决了。
少女如此想着,破开幻境往外走,医仙在后头远远跟着。陈家大堂里正热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楚晚宁高举天问就要往请死生之巅来除鬼的陈员外身上抽。
被委托人抽委托人,这是犯死生之巅的戒律了。
九尾狐这具妖身近来杀了不少不知好歹的人,煞气缠身,不好过去。
远在死生之巅的苏棠然瞬移到陈家大堂前,因着这次天问要抽普通人,楚晚宁没有灌注灵力,被苏棠然丢过去的一把折扇轻松拦下。
日光透过重重花影照着青年苍白如玉的眉目,天青色的衣摆拂过柳絮。他就站在陈家的白粉院墙前,似一张白纸上凭空生出一幅丹青水墨,落笔出色,浓淡相宜。
陈家小妹一时怔在原地。
他走进大堂里,师昧说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墨燃正捉住楚晚宁手腕,又惊又急:“师尊,你这是犯戒的——”
楚晚宁没好气:“要你说!”
苏棠然一双眼眸清透,映出花影柳絮,带着些许细微的笑意:“师尊,你这样犯戒,”
陈员外看着苏棠然像是个好人,连滚带爬躲到他身后,连声叫道:“仙君,仙君你拦一下你家师尊啊!我们陈家请死生之巅出手是出了钱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做事不能这样啊!”
楚晚宁怒火更盛:“滚!你”不等他说完,青年已从他手里抽出天问,温声软语:“不劳师尊动手,还是弟子来吧。”
苏棠然随即转身,攥着天问的手高高抬起,金光闪过,又疾又厉,把往他身后躲的陈员外抽个正着。
陈员外本以为能找到个靠山,谁知转眼就变了恶鬼。他跌跌撞撞地跑开,青年原地不动,长鞭一甩把他卷回来,又是一藤鞭狠狠抽下去,皮开肉绽,鲜血四溅,惨叫声响彻大堂。
在墨燃心里这个苏棠然就是个半路师兄,现在他又贴上个标签:楚晚宁走狗。
跟大小姐薛蒙一样,唯楚晚宁是从。
只师昧走上前去要拦住青年,急声道:“师兄,你停下,别犯戒——”
苏棠然手一收,鞭子拐着弯抽,避开师昧。一身青衣染红,眼尾溅上一滴血,于清浅水墨画上平添一抹朱砂艳色,分明是温润君子的五官,却透出一种无声的张扬。
“不就是犯戒吗?按死生之巅第三百二十九条,殴打委托人,当杖两百,罚跪阎罗殿七日,禁足三月,给我记账上。”
这口气,好像跟老板说给我来一坛酒似的。
墨燃咋舌,觉得这个师兄比他还狂。
楚晚宁看着陈员外凄凄惨惨的模样,手一扬,青年手里的天问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够了。”他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问道:“你知道事情起因吗?”
“不知。弟子只是恰好碰见,就进来了。”
楚晚宁眉目一厉,嗓音像淬了冰:“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动手抽人了?”
青年抬起那双眼眸无比认真地望着楚晚宁,眼里有一座清透山河,轻风拂起一湖水光潋滟,映出他清寒的面容。
“师尊永远不会无故打人。如果动手,定是他做错了什么。”
楚晚宁被这份不讲道理的信任砸得心口一窒。他见过太多情绪,敬畏,恐惧,害怕,怨恨……这些冷着脸就足以应付。独独“信任”这种善意的,正面的情绪,教他不知如何应对。
一时间身体微僵,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