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父亲带着你们,还有唐凤梧,赶到星华百货,调香室一个做了很久的老师傅死了。因为日本人对香方似乎不肯放弃,谭玄霖和席维安都派人加强守卫,结果发现这人半夜回调香室偷东西,追逐之间人就从四楼跳下来,活活摔死。从尸体的随身包裹里,找到了你和大姐调香专用的工具。显然,这人想要分析香粉中的配方成分,卖给日本人
王本初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强调是二姐同意放日本人进调香室。易寄德则自责,应该亲自过问调香室的管理,想不到调香室如今管理不善。这两人一唱一和,矛头分别对准二姐和你还有大姐,暗指是你们的过失,调查事情的真相你们废了些功夫,但是不妨碍你们处理王本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钟灵将厚厚的信封递给王本初,王本初大体看了看,意识到不对劲,笑的也不自然
王本初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易钟灵这些年辛苦您,以您的才干,屈居于此,实在委屈。些许川资,小小心意,请您收下,另谋高就吧
大姐还是温柔得体,你和二姐就不一样了,二姐根本不把王本初放在眼里,四处翻看着,你从他书架上扯出一本美人图,嫌弃的看了他好几眼
王本初当然明白了,立刻沉脸
王本初三位小姐,这是要辞我?
易钟玉就是要辞你!今天也就是我大姐,宽仁厚道,换做我,会对你这样吗?
钟玉一脸挑衅的看着王本初
王本初挪了挪自己那肥胖的身子
王本初三位小姐,我可是老板请来的,三位小姐怕是做不了主吧
易钟玉王本初,你在星华百货服务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勤恳老实吧,可是自从三年前你升为了副总,重修空中花园,你吞了多少材料费,将游乐场租出去,又揩了多少油,要我一笔一笔给你指出来吗?
你温柔的笑了笑,然后狠狠地把账本拍在桌子上
易钟情父亲为人厚道,念你多年辛劳,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是我们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要说理?去巡捕房吧!
你面容严肃,对这种人就不应该客气了,二姐很认同你的做法朝你点了点头,大姐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说
易钟灵宾主一场,好合好散,何必失了体面呢?王副总这账本到我这儿,算到头了,不会有别人知晓。你有星华的履历,另谋高就毫无难度,何必苦苦纠缠。将来要是真遇到困难,还可以来找我,能帮忙的,我绝不推辞
王本初又岂能甘心
王本初大小姐,我可以不认,你们这是污蔑,对,我要找老板!我要找总监督!你们不能辞退我!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你冷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就被二姐抢先一步
易钟玉来人!逐出去!
两名接待架起王本初就走
王本初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易钟情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就是要杀鸡儆猴正正风气,让他们看看背叛公司的下场是什么!
一个钟玉就够钟灵头疼的了,没想到现在你也一起胡闹,钟灵叹了口气,转身追了过去
易钟灵等等
钟灵想在事态还可挽回之前,做些什么
谁知你和钟玉也追了出来,还当众宣告王本初的罪孽
易钟玉诸位,王副总贪污两千重修空中花园的工程费,将游乐场承包出去,来回吃两家公司的好处。逢年过节公司发放奖金和福利,他要扣留两成。这样的人,能不能留下?
员工们个个义愤填膺,支持钟玉的决定,大喊赶出去!赶出去!
易钟灵你也不拦着她!
大姐朝你跺了跺脚,你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发箍
易钟情拦什么?我支持啊
钟灵对你们无可奈何,她扬声对众人说道
易钟灵诸位,王先生曾为本公司服务多年,纵然一时糊涂,犯下了过错,但我父亲向来宽仁处事,不会愿意看到这种场景。今天你们看见的事,听见的话,离开公司以后请全部忘记,不要对外宣扬,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纷纷点头,赞许钟灵好度量
易兴华你们三个跟我过来
父亲的声音响起,你们立刻紧张起来,跟到易兴华的办公室
大姐述说完事情经过,父亲看着一声不吭二姐和你说到
易兴华你们告诉我什么是生意人?会做买卖,懂得出奇制胜,还不是真正的生意人,经验丰富,随心所欲也不是真正的生意人,宽宏待人,和气生财,生意才做得长久。王本初纵有千错万错,为公司服务多年,最后一点体面总要留给他的
易钟玉是,父亲,我太激进了
钟玉在父亲面前收敛不少。
易钟情是我欠考虑了
易兴华钟玉,周老太爷是老派的生意人,最讲究这个,也一定教过你这个道理。可你改不了,皆因你本性如此,缺少容人之量。王本初诬陷过你,你这是有心教训他,钟情,你不挣不抢不温不火,踏踏实实的都是为了易家我都看在眼里,可你太过随心所欲,太护短,你太看重情这个字,有容人之量却不去容人,你这是在为姐姐们出气
父亲本就是这个家最明白的人,你们那点小心思父亲都一清二楚,你们让他说中,也不再说话,他笑了笑,吩咐你和二姐先下去
易兴华打发走了两个女儿,面色缓和多了
易兴华钟灵啊,菩萨何为低眉,金刚何为怒目?
钟灵一怔即答
易钟灵菩萨低眉,慈悲六道;金刚怒目,降服四魔
易兴华父亲知道你为人宽厚,但做生意不是请客吃饭,该和气的时候,春风拂面,该狠心的时候,壮士断腕。你妹妹手段是强硬了些,但既然双方结了仇,就应该像你三妹说的索性送去巡捕房,断他从商的路!这么把人放走,是博得仁厚之名,却也留下致命之患!
钟灵领悟
易钟灵我立刻派人去追
易兴华却摆手
易兴华不必了,落子无悔且看看再说吧,你们四个人,你太温和,钟玉太急躁,钟秀太单纯,钟情倒是不骄不躁,但她根本就没把心放在这上面,不想要就不能给啊……
在商场上,教导女儿们已经让易兴华头疼,回到家里,还要看两个女婿的黑脸,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省心了
席维安很不高兴。南京新派来一名密查组主任,他按惯例下帖邀请,结果人不但没来,连知会都没一声。他追问之下,才知道是自己的老泰山组织商人代表团,请求政府削减经费,把上面得罪狠了,南京来的那位才给他这个半子看脸色,席维安不在乎能不能讨好对方,原本也就是礼节性应酬。
谭玄霖倒没什么愁的,他能在上海立足,从来不靠别人,一来审时度势,二来凭自己实力。不过,自从娶了钟情,易家也成了他责无旁贷的重任,任何让易家置于危险的人,他都会警告和质疑,哪怕这人是易家的大家长
席维安父亲,我提醒过您,不要再参加这种集会了
易兴华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
易兴华我不明白,什么集会啊
席维安父亲,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何必跟政治搅在一起
易兴华我不关心政治,可我不能坐视他们胡闹!老蒋的部队每月两千万的军费,从大商人到小摊贩,连苍蝇腿都不放过,层层盘剥!拿了钱,没用于经济建设,没用于改善民生,全都送给了各路军阀,收买人心。这次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们只是希望他能降低军费——
易兴华义正言辞
席维安父亲!难道您还没意识到,您现在干的事,到底有多危险?钟玉被绑,钟情失踪,商会大楼遇匪,都是上面要给这位颜色看看,您去看看,大街上绝大多数人不识字,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穿暖衣,没人关心什么公民权利,更不用您替他们出头。您这样做,换不到他们的感激,却将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置于火上去烤!
唐凤梧你说得对,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将席维安直白的话化为十六个字,唐凤梧说出自己的见解,谭玄霖看向唐凤梧,私心底里挺佩服老爷子选女婿的眼光,只是脸上可做不出来佩服的表情
谭玄霖父亲,我知道上面不能肆意剥夺你们的权利,你也有权利向上面提出质疑,也有权利关心那些钱的去向,但是我不关心什么狗屁权利,我只关心这一家人的安危!集会什么的,您还是少去吧
谭玄霖第一次把他兵痞子的本性漏出来,狗屁二字说的挺爽,他才不管对方是谁,谁危及到他的最心爱,他跟谁都过不去!
席维安父亲,我今天必须警告您,不要再去参加集会,不要再开口抗议,否则的话——
易兴华否则怎么样?你们还要将我拷上,关到你们司令部的监狱里去吗?
正因为是岳婿,易兴华才会什么话都说,席维安却终究迫于对方是长辈,没把话说到绝,谭玄霖也十分头疼,瘫倒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
此时此刻,身为好贤婿们的另一半,钟灵钟情也在处理家务事
大伯母范燕秋带着寄渔,还有两大箱行李,突然上门,因为易寄德遭到“反日人士”的殴打,把她们吓坏了。你们三个对视一眼,彼此知道所谓的反日人士,就是席维安和谭玄霖的手下人。
易钟秀大伯母,我们好说歹说,堂哥就是不听劝,非要将秘方卖给日本人。他也不看看现在的局势,这是自找没趣!
钟秀想笑不敢笑,所以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范燕秋钟秀,那可是你亲堂哥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范燕秋也只听得出幸灾乐祸
易钟灵大伯母,他现在怎么样?
钟灵对钟秀使个眼色,暗示她收敛
易寄渔那些人下了狠手,大哥遍体鳞伤,还在医院躺着呢。
寄渔难过地回答
易钟情那堂哥受了伤,你们该在医院照顾,怎么跑来这儿了?
你是故意问这句话的,就想看他们的脸皮能有多厚,只觉得那两件大行李碍眼
范燕秋这不是那个反日分子打了寄德之后,我怕他又骚扰我们,所以我们就想~避避风头
易钟秀您说什么?!
范燕秋就是搬过来住,你们看,易家有警卫,又有玄霖维安在,这里是上海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搬过来,免得那些人找上门来,我的寄渔可不能受到惊吓
钟秀一个劲向钟灵眨眼,暗示不可以,钟灵却笑了笑,吩咐望竹
易钟灵望竹你派人收拾房间,安排大伯母和寄渔住下
易寄渔谢谢堂姐
唐凤梧伯父,履行权利,亦要保重自身,否则拿什么去实现权利呢?两位司令的话,也要请您慎重考虑
唐凤梧适时开口
谭玄霖不再说话,看易兴华若有所思,心知至少是听进去了,才走出了书房
回到房间,谭玄霖难得的感伤,父亲说的也有理,有国而后有家,已到国家兴亡之际,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守住上海
你见他在床边抽烟,每次这样都是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他在书房和父亲都聊了什么
谭玄霖把烟在石阶上摁灭,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感叹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从进门到现在他都没发现你,直到他抬起头来,刚刚疲惫的样子烟消云散,他又笑的一脸明朗
你把手包放下,走到他身边
谭玄霖我今天中午和谭四在路边吃了一家馄饨味道不错,改天我……
易钟情累了吧
你打断他的话,谭玄霖的笑凝固在脸上,他觉得自己每次都装的不好,都能被你一眼识破,他扯了扯嘴角
谭玄霖对呀
你伸出手抱住他,像他平日里安慰你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
谭玄霖手环住你的腰,将你紧紧搂在怀里,头稳稳的落在你单薄的肩膀上,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搂着你,直到你有些难受的动了动
易钟情你该不会要哭吧
他笑了笑,往你脖颈处蹭了蹭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你
谭玄霖老子没哭过
你点了点头,没想在这儿方面跟他辩论
谭玄霖不过有件事儿,再做不到我真要哭了
易钟情什么啊
他干咳了一声,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盯着你的小腹看了一会儿,又认真的看向你
谭玄霖自成婚到现在,也挺多次啊,怎么还没有?
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耳根发烫,大脑不清醒,随口就说了一句让你更昏头的话
易钟情可能还是少了
谭玄霖接着就抽开皮带,你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点,再忍不住也得憋着
易钟情待会还要一起吃晚餐
谭玄霖颓废的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看向你,你倒是品着茉莉花茶,矜贵的坐着,他都快憋死了,你被他拦腰抱起,吓得抓紧他的衬衣
易钟情不行!你干嘛!
谭玄霖不干,给我摸一摸
这哪是正人君子能说出来的话?……也对他是马匪羔子,本来就是个流氓……
然后……整个下午比蜜罐里调油都甜
作者甜一波
作者请假请假,安排科三科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