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王帝君是我爹（14）

山峦之上，风拂面而来，微冷。

少年被男人牵着手，另一只手则是搂着玩偶，被风吹散了睡意。

自从空把仙祖法蜕的玩偶送给他后，就再不肯撒过手了，就算现在钟离在旁边也是一样。

他们站在山坡上，俯瞰山脚下那座小镇，萧条，凄惨，荒无人烟，周围已经被丘丘人占领。

少年对这个镇子并不熟悉，却也不算陌生，这里处在龙脊雪山西南脚下，曾经是雪之魔神的领地。

带他来这里的意思，少年不想揣测，因为那是他不想要的答案。

“嗣音。”钟离的声音似乎从风里传来。

嗣音的手蓦然抓紧玩偶，内心忐忑不安，他已经想起来了吗？

他低头不敢和男人对视，手不舍地从他掌中抽出，和盘托出，“我不是……有意欺瞒的。我只是、只是害怕。”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为何从沉睡中苏醒，可他不满足自己与景仰的神明仅仅保持着单纯的契约关系。

因为在沉睡前，他见过帝君对护法夜叉的温柔，见过神明对众生苍生的包容，强大如斯，但为守护。

少年装作懵懂无知，只为和他的神明更近一点。

他站在风中，单薄的身影格外无助，“帝君，回忆起契约的您，会抛下我吗？”

一声叹息化在风里，男人风轻云淡地把人的手再次握在掌中，大掌包裹，以求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捂暖少年的手。

他看向荒芜小镇，“这尘世还有许多你未曾见过的景象，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时间，以人的视角去打量这个世界，那么你可会愿意与我一起？”

带嗣音来这里，的确是为了告诉他，自己想起了与他的契约，但并不是少年想的那样。

他知道这个孩子比魈还要敏感自卑，毕竟从父母双亡的那一刻起，他没有再经历过美好。

他的话让嗣音露出惊愕的表情，所谓的成熟消失不见，有些呆呆的，像是不敢相信钟离的话。

但下一秒，似乎怕人反悔一样，反抓住钟离的手，“当然！”

“我当然愿意啊。”他笑弯了那双圆润的眸子，隐去眼中闪烁的泪光。

钟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少年才高到自己的腰间，除了能够伸手就摸到头外，还可以一整个抱进怀里。

“如今的你不属于这里，正如现在的我只是璃月港的一个普通人，我们该回家了，嗣音。”

“好，回家。”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他有些晕乎乎的，张开双手渴望地看着男人，“爹爹抱。”

一直以来忐忑不安的心被钟离彻底安抚。

“关于称呼，我还尚未问过你，为何要叫我爹爹？”

少年不作回答，反而就着被抱起来的姿势紧紧搂住钟离的脖子，又甜甜地叫了一声，“爹爹！”

试图用撒娇来蒙混过关。

钟离轻轻叹息，明白他的意图，但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很吃这一套。

真是……栽了。

你会选择依赖第一次见面并解救你的人吗？

答案多数是不会。

可对于少年来说，失去双亲的同时失去自由，长时间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笼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相比魔神的宠物更没有自我地苟延残喘。

那一天，他被放了出来，走出囚禁了他不知多少年月的牢笼，但迎接的不是光明，是力量被激发而面临着爆体而亡的结局。

不属于他的力量被唤醒，在血脉中灼烧，又让人浑身冰冷，被冰霜覆盖，直到那原本黑如点漆的瞳孔消失不见，剩一双无神又极致痛苦的白瞳。

“杀了我——杀了我——”

而那一天，他见到了救赎自己的神明。

其实在奥赛尔大闹璃月港时他就已经有了意识，却因为力量压制无法真正清醒，直到钟离进入了那座隐藏的秘境。

少年骨子里是自卑的，他渴望得到帝君的怜爱，但因为沉睡，他没有像魈或者是甘雨那样几千年来陪伴守护，甚至曾经的岩王帝君解救过无数生灵，那么毫不起眼的他何以在其中占据一个位置？

太过于缺乏安全感，让他再见到帝君大人时选择了这样一种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方式。

当然，这些都不能告诉爹爹的。少年乖巧地窝在钟离的怀里，亲昵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