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景疏毓没想到萧落风说的那女孩儿跟她想的能相差这么大

谷然是个看起来很甜的女孩儿，既没有什么葬爱造型，也不想个刁钻刻薄的人，要是萧落风真不耐烦成那样……

还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吧

“萧落风你来……”

穿一身红裙的女孩开心的看向萧落风，然后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明显不太舒服，景疏毓暗暗叹了口气，早知道还是回学校回头在想办法感谢萧落风

女孩儿穿的很漂亮，可能是烫了头发，半扎着看起来很贵气，颈间的项链景疏毓认得牌子，从前自己家也算很富裕，那牌子挺贵的，裙子也是，一群人围着给她当陪衬，这地段也挺繁盛的，能租下这么一个开趴的地方家境一定很殷实

“嗯”

萧落风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谷然迎上来打量景疏毓，景疏毓自然没什么好比的，自己一身土了吧唧的校服，由于去还原现场甚至还坐到地上，还惹了一身潮气，妥妥一土妞

“你好，我叫谷然”

女孩伸手打招呼，景疏毓暗暗叹了口气，这属于是来者不善了

“我……”

“我女朋友，景疏毓，不是说林船冬他们都带了家属？”

md，装的人模狗样的，景疏毓心里骂他，萧落风却极其自然地看着她笑了笑

“你都不认识，等会儿介绍给你认识，不用认生”

景疏毓只好扯起嘴角笑了笑

“噢……好的”

旁边几个男生都怕冷场，赶紧过来有的带走谷然，有的拍拍萧落风

“萧哥行啊，女朋友长得真漂亮！”

景疏毓全程陪笑没什么好说的，萧落风时不时打趣一句，谷然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

“喂……”

景疏毓看周围都聊天，没人注意这边，趁机小声叫萧落风

“饿了就吃，都说了这儿的人也不是都互相认识”

“不是，我看明白了，人家过生日你干嘛来摆脸子给别人添堵啊”

萧落风听笑了，转脸看着景疏毓，觉得她好玩儿

“我添堵？这我家给安排的任务，不然我会来？”

景疏毓没多问，叹了口气

“好歹人家女生生日，你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她追你追的是有多……”

“也没多过分，但是烦”

萧落风靠在墙上，手里拿了个签子扎着的棉花糖，但他没吃，就拿手里转着玩儿

“我跟她一个初中的，小学就认识，其实小时候没觉得她烦人，可能目的不纯之后就变味儿了”

景疏毓噢了一声

“那还挺遗憾的，一直做好朋友的话应该也挺快乐”

“你这话一点也不走心”

萧落风一抬眼看见谷然往这边走，轻佻的笑了一下

“景疏毓”

“啊？”

景疏毓愣了一下，就被萧落风把手里的棉花糖塞嘴里了

“撒什么疯……”

她一扭头看见谷然，转头给萧落风扔了个眼神，萧落风笑了，那眼神大概骂的挺脏

“萧落风，今天我过生日”

女孩幽怨地看着萧落风，萧落风无所谓的扔下签子说

“我没说生日快乐吗？啊抱歉，那……生日快乐”

“我以前过生日你都很用心的”

“我住校，没法出去买东西”

什么烂理由，景疏毓一点也不想参与，准备避避风头，却被谷然拦住了路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萧落风正色，从倚靠的墙面上起来，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谷然，跟她没关系”

“哪儿没关系？”

靠，景疏毓暗骂，怎么不讲道理

“萧落风，是我哪儿得罪你了还是你看不上我家？”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萧落风的逆鳞，他极怒反笑

“我还敢让您得罪我？大小姐，你看看清楚，萧俭国他就是个商人，我萧落风就是恰好跟他一个姓，萧俭国的东西没一样是我的，他的房子他的钱都是他跟他的小三和小三儿子的，我就只配给他儿子开个小卖部方便他儿子吃零食”

景疏毓听的古怪，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别激动”

萧落风低头看见吓呆了的一众人和丝毫不怕的景疏毓，景疏毓敏锐的察觉到萧落风可能是有点什么问题

“抱歉，我先走了，生日快乐”

他一把拽住景疏毓就要走，门口两个男生拦住他

“萧哥，萧哥，你冷静点，真的，别冲动”

“没事，我走了，你们玩吧”

走到大街上景疏毓才看着他说

“真没事？”

萧落风惊疑的看着她，景疏毓笑了笑

“躁郁症？”

萧落风眯眼

“你怎么……”

“没事，我没说什么，你不也见过我的病了么？我那是PTSD”

“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放心，咱俩相互保密，好点了么？”

萧落风其实一般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刚刚看到景疏毓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敢触碰和劝慰的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了，他需要的不是害怕和躲避压制，反而是信任，他盯着景疏毓，突然就笑了

“你怎么分不清好赖人呢”

“？你什么毛病”

萧落风没继续说话，景疏毓就站在原地陪他

“哎，你也挺惨的”

景疏毓突然笑了，看着萧落风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萧落风扭头

“你到底是觉得得又复失惨还是没得到过惨？”

“各有各的惨法，真要比……”景疏毓笑了笑“我没法说”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还想自己查，就你那怕黑怕的要死的劲儿”

“没办法，怕也得走，这条路上就没有亮堂地儿”

景疏毓表情很松弛，以至于萧落风看出些恨意，那是真正的景疏毓，不是那个带了太久面具的温软少女

“不相信警方？”

“没法信，九年前我信过，要是能信我就不会自己在这儿瞎忙活了”

萧落风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景疏毓这个人看起来非常难懂，实际上她目标明确，只要她愿意，就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告诉你啊，给我捅出去我就到处说你喜欢刚刚那个姑娘”

萧落风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知道她开玩笑，也不在意的耸耸肩

“你要去哪里？有地方呆么？”

“怎么？你有？”

萧落风一摊手

“我一个男的随便街边儿都能凑合一晚上”

景疏毓笑了

“今天晚上有雨”

“那还真是不巧”

“走吧，跟我走”

景疏毓没说去哪，但萧落风并不需要知道，由于刚刚的心里阴影，他们没选择公交车，而是打了个车

到了地方萧落风有点诧异，这地方很繁华，没点家底住不在这儿，景疏毓脚步不停到了一间小洋房，食指勾着藏在衣服里的项链，那项链里边竟是挂着两把钥匙

“这是……”

“我家，我以前的家”

“你以前就是上海人啊”

“嗯，我父母都是上海人，不脏，我之前回来过一次，收拾干净了，你先坐”

景疏毓没死，自己家的房子就在她手上，等着今年十八岁生日一过房本上就可以写她的名字了

“你家还挺大的”

“是吧，当初买的时候就是怕小区房停电，电梯没法坐要爬楼，我奶奶腿不好，可爬不了，当然我爷爷奶奶跟我们不住一起，偶尔来住一阵儿”

这么大的房子，三个人住很宽敞，萧落风看见景疏毓的房间门开着，里边是简约大方的蓝色调，水晶吊灯是暖黄色的，书柜上的书很整齐，飘窗上有塞不下的玩偶，昭示着景疏毓原来是个很有童趣又很温柔的女孩子

“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

她进屋关门，萧落风才拿起客厅窗台上的相框

上面是满脸稚气的小景疏毓，和一对看起来恩爱又温暖的父母

照片里的女人温柔的笑着，长发到锁骨以下，靠着丈夫，握着女儿的小手，胳膊里挎着名牌小包，男人则背着女儿，一手揽着妻子，眼睛弯起来看向女儿和妻子的方向，爸爸背上的小女孩一手握着糖葫芦，另一手比耶，穿着烟青色的长裙，她长得完全遗传了爸爸妈妈的优点，一家人又养眼又幸福

萧落风突然之间觉得心口难过的厉害，这样的家庭本来该要多幸福啊

平心而论，萧落风想，如果是他拥有这样的父母再失去，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做到景疏毓现在这样谈笑风生的，刚刚讨论的那个问题他好像突然有了答案，果然还是得又复失更难以接受

他突然看见相框底下的日期

上周末？这张照片是景疏毓自己回来洗出来放在这里的？萧落风皱着眉，看见景疏毓推门出来发觉自己这样有点失礼，楞在了原地，本以为景疏毓可能会生气，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笑了笑

“好看吗？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校花，特别漂亮，生完我以后也没有胖很多”

是很漂亮，景疏毓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就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

“这……你为什么要……”

景疏毓看见他手放在了日期的位置，瞬间了然

“我还没成年朋友”

“我知道……”

“未成年的小孩都有想爸爸妈妈的权利，而且……本来就年前旅行回来就准备去取的，只不过那家店关门了，我只好换了家店重新冲洗拿回来摆好”

景疏毓笑了笑，但萧落风看见她眼眶红了，未成年的小孩没有爸爸妈妈的庇佑可以长大，萧落风很明白，但景疏毓和他不一样，泡在蜜糖里长大的孩子强行扔进苦水里，没有泯灭的景疏毓不是只用坚强二字就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