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17 云雾

这到底是多少层梦境？细数已经是第三层了，该是第四层了吗？

记忆中，是压抑的黑幕，繁星像是用针扎出的洞，尖锐。他睁开了眼睛，眼皮却无比的沉重，从自己身体中流出鲜红色的血液，没有痛感。视野的最末端，伫立在那里的是一个人，清晰的背影和四周形成的对比让他的眼睛又增了几分压力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就看那个破木偶人？！”

“ta是木偶人，但是是谁你自己很清楚”

第五幕…第六幕…第七八九幕…还会有更多的吗？

“那就止步于此”

上次元捉回来的那人中毒死了，是杀人灭口，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内部早乱成一团了，外敌是谁都不知道。数来，从明昏死的至今三个日，堆积的事却多得惊人

“宋大人，北门失修的费用…”

“宋大人…之前捉回来的逃犯……”

“大人，现在你应该去巡视右军营了”

“大人！左营四名士卒跑了！”

虽然宋桌前未批阅的折报已经堆的如小山一般高，但流水般的折报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停不下来的还有报信的小卒

元这边也不清净，虽说没有小山般的折报，但一名又一名的小卒向他请示，申请，报告，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

“将军，刚刚派出的队伍回来了”

“元将，现在该向哪个方向？”

“元将军，后队跟不上了”

现在的三人，一人被过去的幻境困于梦中，另外两人被压于现实

夜晚煞白的弯月映在无光的黑幕上，对比之下的弯月显得孤独无助。“明将军右肩的伤势开始愈合了。”一名军医对宋说。每三天，明都会换一次药，是外敷。宋打发走了换药的军医，坐到明的床边打了个哈欠，她束起的长发松了，再动动脑袋，便会散下。“啊……明啊明，你还要睡多久？”

像个木偶一般冷眼看着台下欢呼的人 被线拉扯出摆出“像蝴蝶一样柔软的身骨，足以让人陶醉”的动作，听着几人咿咿呀呀的戏曲，这是清对他讲的《木偶长传》，现在这场景又出现在他的梦中。他很清楚感到身体被线绕住，摆弄他的四肢，台下愚昧欢呼的观众，咿咿呀呀的戏曲

“你看下，这里，还有这里。”一个人用线摆弄着他的手，指向不远处一位藏在人群中有些面熟的人，又将他另一只手的指尖移到另一处———一位缩在角落蒙住脸的男孩。

不过明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指尖盯着不远出的人。“这是吾的上一个木偶…祂在「云雾』中迷路了…”那人的声音中有些悲伤，淡淡的无法觉察的悲伤，仿佛对自己死去的佣人悲伤

一瞬间，一把剪刀，剪断了，明和那人之间的连接———木偶线

于是坠下…望着还系得手腕处的木偶线，随着下坠上升的风摇曳，之后感到自己也遁入了黑暗

祂口中的「云雾」，想必也是这般。坠落的归处，繁星稀稀落落地从他眼前随风而去，无尽的下坠。终点是什么？尽头又是什么？恍然，是那张有些面熟的脸逐渐浮现在眼前：是…是他自己…

梦外。明的右手猛地按在腹部的伤口。无意识下，疼痛依旧无法唤醒他，右肩和腹部上纯白的纱布却又添了鲜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