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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余莺儿心内绝望，面上即将绷不住的时候，胤禛开口了。

“立刻即可出宫和家人团聚，或者成为嫔妃享受荣华富贵、此生却再不能见家人。两条路若一同摆在眼前，你会怎么选择？”

余莺儿一惊，不妨胤禛好不容易开口，竟然问出这话来。在她和皇后的预想中，根本就没有想过胤禛会这样和她说话。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装作被人吓到的样子退后几步，花剪举到身前，做出防御的动作，色厉内荏地喝到：“谁！出来！”

陵容暗笑一声，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个余莺儿有几分机灵急智，这么快就开始犯傻。

胤禛摆明了已经看穿她的把戏，这才给出了两条路让她选。若是个聪明的，这时候就应该跪下叩谢皇恩，不论选哪条路，此时不再继续装傻糊弄皇帝才是对的。

偏偏她自作聪明，非要继续演下去，是觉得自己当真能瞒混过去，将九子夺嫡的胜利者糊弄住吗？天真！

果然，透过流清的眼睛，陵容看到胤禛的面上浮起一抹不耐。他上前两步，毫不遮掩地对着余莺儿问道：“是谁教的你这些？你如何得知纯元皇后的歌声如何，又从哪习得的惊鸿舞姿？你是谁安排在这的？”

余莺儿满眼震惊害怕，手一抖，花剪便掉落在地。她顾不得天寒地冻，径直跪下，冲着胤禛便连连磕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奴婢不是有意冒犯纯元…皇后的……只是…只是仰慕纯元皇后…风仪，这才……”

她话说得哆哆嗦嗦，一句话磕绊半天，也没说完。胤禛的不耐更甚，连听她说完的耐心都没有了，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这话就是不尽不实了。纯元皇后过世时，你才多大，又如何能见到她，听她吟上一曲、跳上一舞？若没人着意调教你，你如何能将歌喉学得她的三分相似，又如何知道她的惊鸿舞该如何跳起？”

他的声音冷极，又透着几分怒气，显然对眼前这个欺君又冒犯纯元的宫女恼怒至极。

说起来，也是皇后太过心急，生怕余莺儿学得不像，吸引不了胤禛的注意，便教了她这许多，让她一次性地暴露出来，半点不懂藏拙。

她今晚若只是显露出歌喉，随意吟唱几句，既不许愿也不多说什么，即便她的歌声只有三分像纯元，胤禛也很有可能上钩。凡事最怕刻意，只有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相似，才能让男人放下戒心。

被胤禛戳穿谎言，余莺儿根本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纯元皇后死时，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别说学习纯元的歌喉、舞姿了，便是连见上一面，都是天方夜谭。她的谎言漏洞百出，实在不堪一击。

她抖得更厉害了，眼中满是惊恐，在胤禛越发阴沉的目光注视下，她再顾不得皇后的叮嘱，一边磕头一边将实情吐露了干净。

胤禛早就料到是皇后着手安排的这一切，从发现宴上成片的红梅插瓶开始，他便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勾起他对纯元的思念，往倚梅园来回忆他和纯元的过往。

毕竟华妃一向不喜梅花，便是在宴上用红梅装点，也只会摆上小小一束，以作点缀罢了。能如此了解他的举动，又能调教出余莺儿这样处处和纯元相似的人物，也只有纯元的亲妹妹宜修了。

他想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若只是想举荐人给他，直说就好。她是皇后，这点体面他还是会给她的，实在不必如此。

胤禛最后冷冷地看了余莺儿一眼，转头便出了倚梅园。他没有去处置这个宫女，她没有完成皇后的吩咐，估计很快就会被皇后赶出宫去，甚至更惨。到底是皇后安排的人，他可以不收，却没必要太下皇后的脸面。

只是，皇后搞出这一出来，莫不是想扶持新人，针对容儿？

胤禛忍不住长叹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缓步走出倚梅园，在园外碰到了等在那的苏培盛和皇帝仪仗，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看了一眼苏培盛，便往养心殿而去。

陵容等着胤禛走远，余莺儿也跌跌撞撞地跑出乐寿堂，这才稍稍侧头，向着左手边的一处假山方向道：“王爷还要在这看多久？戏都已经散了，王爷再看下去，也只剩满地狼藉而已。”

清风